座宅子時天色剛晚,雖然被關在小房間裡一整夜,到底和門外的埋葬蟲相安無事。
後半夜的時候,小籠實在堅持不住,大喇喇往陳年床榻上一躺,長胳膊長腿伸開來,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蘇螭無事可做,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百無聊賴地翻閱。
不知過了多久,醒著的蘇螭忽然聞到一陣煙味,她疑惑地環顧四周,最後發現白色的煙是從房門底下的縫隙裡飄進來的。
蘇螭大吃一驚,連忙奔過去,謹慎地將手貼向門板。
手掌還未接觸到門板,蘇螭的掌心已經感受到了木門的熱量。
“不是吧……”蘇螭皺緊眉頭,大感不妙。
門縫底下的白煙越來越濃,房間裡找不著水,蘇螭快步扯過被褥,打算用厚重的棉被嚴嚴實實堵住門縫,希望能爭取點逃生的時間。
就在蘇螭忙著隔絕濃煙的時候,房間木門忽然被人踹開,門後的蘇螭躲避不及,被撞得往後栽倒。
“誰……”蘇螭捂住額頭爬起來,在門外滾烈的熱焰和濃煙裡,看見一個頭蓋毛巾,手拎兩床溼被的魁梧男人。
“你……”蘇螭驚駭得半晌說不出話。
“你什麼你?”男人將一床溼噠噠的棉被兜頭蓋在蘇螭身上,“還不快跑?”
男人一腳踹開房間的門,猶如救世主般出現在蘇螭面前時,小籠剛剛轉醒,她從榻上坐起,暈頭轉向地揉著眼睛,“……發生什麼事了?”
破開的木門飛了蘇螭一頭木屑粉塵,她從地上爬起來,裹緊棉被,瞥了小籠一眼,只留下一句“帶她出去”,便自顧自往屋外走。
客廳裡大火肆虐,無數來不及逃生的埋葬蟲被火焰一燒,臭氣熏天,剩下活著的蟲子自顧不暇,紛紛逃散。蘇螭看也不看這些蟲子,捂住口鼻往客廳大門的方向走去。
一具半身著火的怪物從大火中匍匐爬出,艱難地靠近蘇螭腳下,蘇螭定睛一看,認出那是被蟲王佔據了身體的落魄老頭。
蟲王雖然已死,但屍體還卡在老頭的腦袋裡,蘇螭心生厭惡只想早點離開,誰知老頭的手簌簌動了半天,竟然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艱辛地遞到蘇螭面前。
蘇螭低頭,在那張老舊的獨照裡見到一個意氣風發的孩子。
那孩子十五上下的年紀,身量挺拔,五官端正,最重要的是,他的雙目炯炯有神,神情中透著剛毅執著,假以時日,絕非池中物。
“嘎……嘎嘎……”老頭昂起已經非他所有的腦袋,被撐破的上下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嘎……”
蘇螭冷冷看著他,始終沒伸手去接那張照片。
………
大火還未蔓延進房間,魁梧男人走到床邊,沒事人似的盯著剛睡醒的小籠看。
“你這頭髮是染的嗎?”男人趁小籠還未徹底清醒,在她腦袋上摸了一把,笑道:“挺可愛的,像只北極狐。”
“我不是北極狐,我是九尾狐。”小籠打了個哈欠,從床榻上站起身,伸著懶腰往門外看,一臉驚奇卻不害怕,“著火了?”
“九尾狐狸,看來你就是那個小籠了。”男人將剩下的溼棉被披到小籠身上,想了想,又把自己頭上的溼毛巾蓋到了小籠腦袋上。
“我知道你是誰了!”小籠眯著眼上下打量蘇虯,機靈靈地笑,“你就是蘇虯,蘇螭的雙胞胎哥哥!你長這麼大了?誒,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男人在漫天的火焰與煙塵裡哈哈大笑,“我當然記得你。”
第11章 白狐狸一
第十一章 白狐狸【一】
蘇螭裹著溼棉被站在黎明前的荒山野地裡,目睹滔天大火將眼前的農家老宅一點一點吞噬。
火光將逐漸泛白的天色燒得紅彤彤猶如晚霞,也將蘇螭的視線燒得觸目驚心,她踮起腳尖,眉頭緊皺。
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在燃著火的房子裡磨蹭什麼,到現在還不出來。
一隻黃毛母雞從草叢裡冒出來,咕嘰咕嘰地挨蹭到蘇螭腳邊。
蘇螭瞥它一眼,被煙火燻到的嗓子微微有些喑啞,“就算你無家可歸,我也不會收留你的。”
母雞不知道聽懂沒聽懂,只是流連在蘇螭腳邊,啄啄啄,就是沒有離去。
“我不想惹麻煩。”蘇螭冷冷說道:“留著你,肯定後患無窮。”
母雞瞅她一眼,還是沒有離開。
說理不成,蘇螭打算動粗,直接將它綁一綁扔進深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