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了一半,白玉堂猛然噤聲。
只見展昭臉色蒼白駭人,在青白月光映照下如覆了寒霜一般,平日裡沉穩靜朗的黑眸竟隱顯慌亂之色。
突然,但見展昭一縱身,向瓊玉閣內樓疾馳而去。
“貓兒,你做什麼?”白玉堂緊追其後。
丁氏兄弟也察覺似有不妥,忙交待手下將那賊人牢牢看緊,也追了過去。
眾人隨展昭疾奔至瓊玉閣頂層花魁屋內,頓時驚愣當場。
屋內,窗扇大開,月光籠罩下,展昭筆直背影散發駭人煞氣,冰冷朔骨。
在展昭身前,是一片凌亂桌椅。一把斷了半截的椅子旁,躺著一個灰呼呼的布袋,原本被綁住的袋口四敞大開,裡面的藥丸、藥彈、瓷瓶亂滾滿地。
“這是?”丁兆蘭,丁兆惠同時開口問道。
“是小金子從不離身的藥袋子?!”白玉堂霎時臉色大變,驚呼道,“怎麼在這裡?”
展昭緩緩蹲下身形,修長手指撿起沾滿灰塵的布袋,死死捏住,青白骨節微微發顫。
寂如死灰。
屋內明明悄無聲息,但眾人就是覺得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耳畔炸裂一般,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難道……”丁兆蘭望向自家胞弟,還未說出自己的推測,就聽樓下傳來顏查散的變調高呼。
“範、範公子?你這是從何處跑來?為何如此慌張?”
緊接著,又傳來一聲眾人十分耳熟的高聲大喊:
“展大哥、丁大哥,丁二哥,你們在哪?”
展昭筆直身形一顫,藍影挾風飈出,眾人隨後追至樓下大廳,頓時驚詫當場。
只見大廳紅木樓梯旁,顏查散攙扶著一名唇紅齒白的少年,那少年氣喘如牛,汗透衣衫,幾乎虛脫,但一見展昭,就立即掙脫顏查散,撲上前死死拽著展昭衣襟,呼道:“展、展大哥,小金、小金被人抓走了!快、快去救他!”
“範老弟?!”丁氏雙俠同時驚呼。
白玉堂上前一步,嘶聲沉喝:“你說什麼?!”
範鎔鏵水眸佈滿血絲,眼眶赤紅,聲音沉啞,渾身發顫:“小金被一個黑衣人擄走了,那賊人好生厲害,莫言和邵問聯手也攔他不住,讓他逃了!莫言、邵問就追在後面,展大哥,你功夫好,趕緊去救小金啊!”
“該死!哪個方向?”白玉堂一跺腳。
“東南……”
話音未落,藍影就如閃電一般風馳而去,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白玉堂三下兩下扯下身上的雪色紗裙、頭簪髮飾,僅著一身單薄褻衣一陣風似地疾奔追出。
丁兆惠扭頭朝自家大哥呼道:“我也去追!大哥,你再多叫些人來幫忙!”說罷,也隨後追了出去。
丁兆蘭立即奔回後院調配人手。
範小王爺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一向清澈見底的雙眸中凝出狠歷之色:“可惡、可惡!竟敢抓小金!竟敢抓小金!!待我回去告訴皇兄,定要誅他九族!滅他滿門!”
顏查散望著展昭等人離去方向,眉頭緊緊蹙起。
第七回 翠蔭林密情難抑 秋宴冷拒丁氏親
漆森樹影罩墨夜,殘月懸霜泠風寒。
杭州城郊外東南十里,有一處山丘,丘上有片方圓五十餘里的樹林,晝間,樹蔭叢叢,涼風習習,綠樹紅花茂盛,多為杭州城內諸達官顯貴、風流才子納涼之處,故被命為“翠蔭坡”,可到了夜間,這翠蔭坡卻是黑漆森森,陰冷寒溼,且常有野獸出沒,所以這翠蔭坡一入夜,便被列入禁行之林,無半點人煙。
此時,已過子時三刻,翠蔭坡樹林之外卻是破天荒有了人聲。
“哎喲喲……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賊子,怎的如此厲害?!”
只見林邊一棵枝葉繁茂大樹下,呈大字型仰面躺倒一個人影,一身短衫黑衣,一把闊葉刀扔在兩尺開外,刀刃上沾滿血跡,剛抱怨了一句,就從嘴裡湧出一口血來。
可即便是如此,此人仍是一副眉眼彎彎,心情愉悅的模樣,正是當朝孝義王爺貼身侍衛邵問。
只見邵問不以為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一臉苦笑道:
“今晚進入那瓊玉閣之前咱們王爺說什麼來著?啊,對了,好似是說怕遇上有什麼特殊嗜好的嫖客,佔那金校尉的便宜,咳,還真就遇上了,幸虧咱手疾眼快,飛了一個酒杯過去……咳,又說什麼怕那採花賊看上金校尉,對金校尉下毒手,這居然也準了!咱們這王爺啊,咳咳,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