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靠近我,否則休怪我傷你。” 傅漢卿退回幾步,猶豫道:“其實,只要橫向打通天髎、曲垣、秉風、臑俞到天宗這一路穴道,你……” “我就不必再受這反噬之苦,不會女生男相。代價是武功失去五成,而且永遠也不能再得寸進。”昭王已經有些煩躁。“你那院子中的藏書果真不少。如果你再不閉嘴,我現在便會忍不住要殺人滅口了。” 傅漢卿便什麼也沒有再說。沒有說那院子中其實沒有藏書,也沒有說他其實知道方法,能去了她練功的種種苦楚不便,還能不影響她的武功。 只是,那個方法,實在是很麻煩的。而且,天下除了他,恐怕沒有人再可能有那個內力,運用自如。既然她不想聽,他又何必自找麻煩? 卻還是問了一句:“你這次反噬,是不是因為我……” 昭王冷笑。“你也太瞧得起自己。我堂堂昭王,居然會為了一個男寵大肆動用武功以至被反噬,哈哈。你是不是想侮辱我?如果你還不想死,就睡你的覺吧。記住,昨天今天,什麼也沒發生過。” 傅漢卿不再自找沒趣,上床躺倒,一夢酣然。 昭王閉目調息,默然無語。 屋內一片寂靜,直至天色發白。
【男寵篇續十三】死水流雲(作者 棕黑色)
第一世的阿漢,無論誰在他身邊,無論誰在做些什麼,他都睡得很沉。 傅漢卿醒了。 是透過枝葉的斑駁陽光?是帶著泥土氣息的晨風?還是早起的鳥雀的嘰啾…… 他還沒有睡足。但是他卻自然地醒了。 立在他床前的人滿身狼狽,衣服上層層疊疊是是汗水乾透後留下的白色鹽漬。 見他睜了眼,昭王微微一笑。 “和你做個交易。在皇兄回來前,你不要想著逃。我盡力保證你悠閒自在,無人打擾,盡力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可好?這交易你不吃虧。我不能放你走,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要逃基本也沒什麼希望,反而害人害己。” 見傅漢卿不說話,她又說道:“這樣吧。你答應我,除非你手上有人皮面具,兜裡有二十兩銀子,院子北邊牆外十五丈內沒有守衛活動,你就不要逃,可以嗎?否則,你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傅漢卿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總算勉強開始運作了。似乎……她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於是點點頭。昭王也不再擾他清夢,悄然離去。 傅漢卿翻了個身,又發出鼾聲。 ————————換場景,換場景!佈景!燈光!麻利些——————————— 傅漢卿很鬱悶。昭王說話不算數。不是早上才說,保證我悠閒自在,無人打擾嗎?那現在這…… 哦,對了,她說的是“盡力”保證…… 傅漢卿更加鬱悶。 王小芸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細細打量眼前的人。 這個世界上,說到底,誰都信不得,靠不得。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她並不是什麼弱女子。這樣的皇帝。這樣的皇后。弱女子,在這晉國的宮廷裡,早就已經滅絕了。當然,她很歡迎所有人都當弱女子來看待她。鑲金嵌玉,七彩奪目的劍鞘裡,刀刃的冷光暗淡地縮藏了,便似乎溫和而無害。 淡勻胭脂,輕施粉黛。盤緊了的髮髻,絞彎了的眉,半低了的眼,滿滿是溫婉和順,滿滿是婦人特有的風韻雍容。大約也只有這一樣,在那人眼裡,是她可能強過傅漢卿的地方。 她是水,而傅漢卿是雲。 水是流動的,無形的,但還是可以在瓶裡碗裡盛了裝了。冷極了,凍了冰,還可以供人雕刻出精緻的花紋。 傅漢卿是不同的。胭脂粉黛,只讓人覺得是會髒汙了他。梳妝修飾,只讓人覺得是會拘束了他。 極美極潔,他在天上懶懶飄蕩,讓人羨,讓人妒,得不到,抓不住。 就算你化身為山嶽,阻了他攔了他,以為能擁了他握了他,能做的也不過是將他揉碎將他劈散。他興許就此消散了,也許又會合成一團,繼續無知無覺,無心無情地從你身側隨風飄走。 他不介意……他什麼都不介意…… 王小芸下意識地用右手撫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微微有些失神。 她自認看人是很準的。但是,傅漢卿這人,卻讓她不敢信任自己的判斷。所以最終還是找了來,面對面和他坐下,溫婉地,雍容地,和他說些不鹹不淡,不痛不癢的場面話,同時悄悄地,不動聲色地,研判她面前的人。 心裡,便一點一點痛了起來。 阿昭,你……還是太天真了! 他眼裡的那種清澈,骨子裡透出來的那種懶散,的確都是真的。可是,你難道以為,一個連自己都不介意的人,一個絕對不會有爭執之心、害人之意的人,就不可能傷害到我嗎? 他的美色是一把利劍。劍不會想殺人,但劍卻是會殺人的。他的尖鋒,正指著我。只要有人握住劍柄,輕輕一推,我便會萬劫不復。 你難道是看不到…… 她自嘲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