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淮之一句話還未出口,只見臺上洛然冰足下如飛地趕了過來,手中水波溫柔瀲灩,卻亦凜冽凌厲地出手!
眾人眼前一花,還未看清是怎麼回事,季康身形已動,他反應較洛然冰慢了半截,身形更是慢得無可比較,然而,洛然冰這必中的一招,卻恰恰從他右頰掃了過去,彷彿是他自己刺偏了一般。
洛然冰劍底走了個空,險些收不住直衝下臺去,還虧得季康慢之又慢地拖了他一把,恰好拎住他衣襟。
洛然冰此時兩腳已然懸空踏出臺外,只餘衣襟被季康拎小雞樣拎著,他一劍全力施為之下,內力已然不濟,只要季康一鬆手,他就會大頭朝下摔個悽慘無比。
然季康卻一縮手將他拎了回來,洛然冰一雙腳方在臺上站穩,回過神來,便忿而摔開了季康的手:“你幹什麼,我技不如人,卻也不需要你來賣恩示好!”
不想季康卻全沒理會他,只是茫然望向徐淮之:“師兄,你說全踢下臺去,自己掉下去的不可以麼?”
全場之人,為之絕倒!
“你這師弟腦子是怎麼長的……”行止抱頭大吼,滿臉的難以置信,“妥妥兒要贏的局面,他怎麼就突然犯渾了……”
“瞎嚷嚷什麼,”徐淮之面色不動地望著臺上,“你還是被他氣得少的,我和他再一起十幾年,若都和你這般樣子,現下也被氣得沒幾年好活了。”
再說那季康見師兄冷眼旁觀,並未給自己拿個半分主意,站在臺上手無足措,頗有點冷汗涔涔的意思。聽到臺下滿場譁然,就算腦袋再不濟,也已知道自己定然是又做錯了什麼。只得猶猶豫豫一抬腳:“那我現在踢他下去成麼?”
洛然冰只見那笨拙緩慢的一腳直奔自己左胯而來,一怔之下,下意識地向後一躲,然而季康那一腳,卻彷彿粘上了他一般,微微一改勢頭,仍是直衝他踢過來。
洛然冰心中一悸,身子一矮貼上地面,急急翻了三四個滾兒,狼狽不堪地連躲了幾丈遠,爬起身來捏起褲子一看,卻仍是被季康的腿風擦黑了一塊,不由大是驚詫,開口吐出兩個震驚全場的字:
“拙,意!”
臺下一時人聲俱寂,人人臉上肅色,眼中收神,全換了個神態去望臺上那身形笨拙的少年。
行止看向身側的徐淮之,卻見他一臉茫然之色,似是全然不懂眾人為何而驚。回身看那地字門的錢掌門,卻聽他似惶恐不安地喃喃自語:“這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
“喂喂,”行止一捅徐淮之,“你師弟的功夫是從哪兒來的,那姓洛的小子說是‘無為拙意’,是真是假?你們師父,可是天地第一奇俠‘南天道人’?”
徐淮之蹙眉:“我師弟的功夫自然是跟師父學來的,說句實話,我師弟說的那句‘師父就是師父,沒有別的名字’卻不是他不肯告訴你我倆師承,這句話,原是師父原話。我師弟的功夫卻也沒有什麼名字,至於你說什麼‘無為拙意’我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這我就搞不懂了,”行止摸摸腦門,“江湖上有些冷門之事,你徐淮之事無鉅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有些人盡皆知的,你卻一無所知,你師兄弟倆,真真是一對怪胎。那南天道人行事光明磊落,想來不會這麼遮遮掩掩,看來方才那所謂‘拙意’卻是你師弟瞎蒙出來的一招了。”
“是不是你們說的‘拙意’我不知道,”徐淮之微微一笑,“但憑我和師弟這十幾年來打過的大大小小不下萬餘場架,我卻知道他這一招絕非偶然!”
爭花臺上天地兩派的少年方才都只是作壁上觀,只等他們其中一個落下臺去,而未有動作,此時聽得洛然冰叫出“拙意”兩字,不由臉色劇變,然而只緩得一緩,便聽那天字派的少年蔑然開口。
“洛然冰,我看你的膽子也太小了吧?怎麼,踢著你一腳便是‘無為拙意’?”白衣少年猛地自腰間抽出一把長刀,眼神一肅一刀橫撩而去,“那我這一刀,還是‘曠世解憂’呢!”
這一刀來得氣勢如虹,流星趕月般直指季康鼻尖,那巧妙騰挪之意,倒還真有些許“解憂”之感!
卻只見季康身形一閃,方才極慢,現在卻又極快,彷彿是被那刀氣鼓動一般足不點地地直退開來。
白衣少年一招眼看見老,變無可變之時,季康卻突然一頓,方才還隨風而動的飄逸勁頭彷彿千斤墜一般旁落下來,腰背一挺,胸口衣襟恰恰頂上勢頭已盡的那一刀。
白衣少年大驚失色,欲得要退,卻被季康一把抓住了右腕,身子一偏,胸口迎著刀鋒折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