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瘦的身軀立在晚風中,那一張沒有血色的臉頰看來分外嬌柔生怯,細眉細眼、小鼻小嘴,美得有自己的型和咪,明亮的眼神堅定如石。
李茗煙拿起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人皮面具,在地上扭折成一團,她拿出石塊擦出了火苗,再撿了幾根乾柴枝,把這張緊隨著自己數月之久的人皮面具燃燒殆盡。
燒吧!她對狄家沒有任何歉疚,因為情勢逼得她不得不這樣做,反正狄家那些下人也從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燒吧!把李茗煙這個渺小的人物燒得無蹤無跡
應該是沒有人會記得她的,一個醜丫頭有什麼好惦掛的?只除了……她狠狠揮開盤踞在腦海中那個總對她特別和氣又斯文的男人影像,就想著他原來就是好心和善的那種人吧!對誰的態度都一樣的好;所以,她根本不該存有什麼幻想。
依舊凝視著狄家牧場,李茗煙無視於小腿傳來的陣陣痛楚,在心中開始擬定下一步計劃。
她所要的東西已經到手,此刻愈快離開愈好,關外靠登州一帶,全屬狄家堡的勢力範圍,她的處境還未安全。七採石是狄家鎮堡之物,對狄家而言,此物的精神價值高過外傳的神奇醫療效果;狄家兄弟是何等驕傲之人,他們絕不會容忍這樣的恥辱。
她把視線收回,再次望向在泥堆裡已化為灰飛煙滅的面具,她用鞋底把一旁泥塊撥散並埋妥灰燼,才轉身朝關內方向走去。
趕了五天,一路直追到關內,問過不下上百家客棧,狄無塵開始懷疑究竟是不是有李茗煙這個女子。
不光是他,武天豪,還有馮即安,狄家堡除了處理牧場善後事宜的人,其佘的壯丁幾乎也全數派出,但還是找不到李茗煙。
狄無塵實在不願相信,以狄家堡的力量,居然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從從容容地逃掉!
李茗煙這個人就像已經完全隱人空氣股,平空消失了!
在一座簡陋的茶棚裡,狄無塵三人坐下來休息,並讓身下的馬兒喘息喝水。
那茶棚裡的夥計一替他們上了茶水之後,桌子的另一方傳來一聲粗嘎的叫聲,
“夥計,結帳!”
武天豪心念一動,回過身去,看到後方有位樵夫打扮的老男人駝著背吃力地想起身離開。
暗暗雜雜間,他靜靜地打量著那因酒醉而搖晃不已的老人;然後,在濃濃酒臭味中,他嗅到一抹淡雅的暗香!
再看看四周在茶店歇腿的男人,全是三五成群聚在一堆,獨行的,只有這個老頭子!
有一種非常荒謬的念頭直直躍進他心裡,這種想法一出,驚得武天豪竟無預警地跳了起來。他扳著桌面,兩眼仍怪異地直視著那老人抱起地上的柴薪,一步拖著一步,腳步瞞珊的背影。
“老二,你怎麼——”狄無塵抬眼,也隨他視線望去。
一陣腥鼻難聞的羊騷味沒有預兆地湧過來,狄無塵皺了皺眉,馮即安更大費周章地掩著鼻子,傻愣愣地看著那囂張的牧羊人大刺刺地趕著數十隻哞哞大叫的羊走過。
隔著羊蹄踩起的漫天風沙,在茫茫視覺中,武天豪仍不死心地盯著那愈行愈遠的老樵夫;但唯一支援他那怪異想法的香氣,卻因這股濃烈的羊騷味而暫時被驅散了。
這羊群過陣還真不是普通的長,加上前、中、後三段總有些特別懶鈍的羊不時垂下頭來啃幾口草,叫兩聲“眸眸”,茶店主人和武天豪周遭幾位早耐不住的客人,更是捂著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沒什麼,那位老先生有點可疑,我去看看去。”
“老二!咱們找的是個女入!”馮即安嘆了口氣。他真喜歡停下來喝茶、聊天的閒閒感覺,雖然不幸碰上一堆難聞的畜牲。這點犧牲他還能接受。
“我知道,問一問並不花太多時間!”
“那就走吧!”狄無塵二話不說便起身。
“唉!”搖搖頭,馮即安的嘆息說明了一切。
上馬沒多久,他們三人便追上了目標,這老樵夫荒腔走板地哼著小調,睜著雙醉意朦朧的老眼,吃力地挑著柴,兩手斷斷續續地在空中揮舞著;偶爾唱到興起時,便抓抓喉嚨,拉著一撇山羊鬍呵呵地笑起來。
馮即安最先有了反應。天哪!遠遠地至少有十步之遙,他就聞到這老傢伙身上嚴重的酒臭味!心裡嘀咕著,不免困惑武天豪的想法。
武天豪只是小心控著馬,小步地跟著老人的步伐走,但那老礁夫好似沒有注意到後頭三匹巨馬正公然尾隨著他,只是搖搖晃晃地沿著山路擺動著兩腳。
“敢問這位老伯!”狄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