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天曉得是他怕我還是怕師兄。
見菜煮好了,我索性盛進了陶盆,把菜湯暫且擺在一旁。乾淨利落地熄火擦鍋,將灶臺上收拾得乾乾淨淨。又回頭看看門前的少年,我眉毛一挑道:“怎麼,天大的事我扛著。你師兄若是責怪,你只管讓他來找我。”
“小師妹,這……這……”他又開始吞吞吐吐了。
“你叫誰小師妹!”我突然向他瞪了過去。
“師兄們都這麼叫,我……我也……”他的臉憋得漲紅,一副憋不出話乾著急的模樣。
師父有如此可愛的小徒弟,真是羨煞旁人啊。只不過這小徒弟一點靈氣也沒有,唯唯諾諾的,似乎被人欺負慣了。
“你什麼時候拜師的?”我問道。
“上……上個月……”
“……”
我想笑卻也笑不出,也不知是怎麼的,看見這個有趣的小傢伙原本心中的煩悶都煙消雲散了。端起陶盆,我大口大口地喝起了菜湯。雖說味道有些清淡,但還是能填飽肚子。
放下空空的陶盆,我向門外走去,可是那小傢伙死死地擋在門前,屹立不動的架勢就像我欠了他幾千兩銀子那般。
“老孃六年前就入師門了,按道理說我還是你師姐。你叫什麼,回頭我親自跟師兄解釋!”用手指捅捅他的肩膀,他還是沒有挪動的意思。
嘴唇繼續緊咬,懷疑地目光略過我的臉龐,他開口道:“紫藤。”
我綻放出一個無比大的笑容,只為了給他定定心。然後隨手扯下身上的嵐娑香囊,塞入了他的懷中。“一點見面禮,這可是師姐最喜歡的味道喲。安了安了,快去忙你的吧,就要天黑了。”
見他略微移步,我立刻踏出了大門。這個小傢伙真不是一般的膽小,名字倒是很好聽,紫藤。這樣的名字,他的母親應該是文人雅士吧。
坐在曾經待過的水潭旁,我靜靜盯著水中的倒影。寒雲山沒有人間的陳雜,每每來到這裡總會忘掉一些煩心事。可是流風已經送完了東西,我們三個又該下山了。我不捨得也不情願離開這裡,我害怕下山之後一切煩惱會再次襲來。
夜色漸漸蔓延,更深露重,我索性起身向藥廬走去。
推開大門,偌大的院落中央正跪著一個瘦弱的小人。夜裡的寒風一陣陣吹過,似乎他輕易就可以被人吹走一樣。白色的小褂已然證明了他的身份,小紫藤。
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這傢伙難道沒有報出我的名號嗎?
疾步走過去,扯起他,正準備開口指責,卻看見了那雙紅腫的大眼。一時心疼,我還是把他放了下來,脫下外衣給他罩上。
“被師兄罰了?”掏出身上的手帕,遞給了他。
他愣了片刻,輕輕推了推,似乎不願接受我的手帕。
“生我的氣?我都說過了讓你把過錯推給我,怎麼師兄還罰你呢?”我看了看四周,又問道:“師兄在哪裡,我親自跟他說。山裡晚上這麼冷,你再跪下去會生病的。”
低頭不語,質疑地看看我,他才從懷裡掏出那個香囊,小心翼翼地呈在了我面前。
接過香囊,我有些不解他的舉動。
“師兄沒有發現,只是今日無意被五師兄撞見了師姐的香囊。他說要借走把玩,可是整個藥廬誰都曉得五師兄有借無還。擔心日後師姐責怪,我……我索性就動了手。哪想這一幕被師父撞見,便……便罰我跪在這裡三個時辰。都是紫藤的錯,與師姐無關。”他說著,才被風乾的眼淚再次劃過。
見過愛哭的男子,可是眼前人怕就是一眼清泉。真懷疑我喜愛的那汪水潭就是被這傢伙哭出來的,瞧這模樣,真是人見人憐。
一拍手,我把香囊又強行塞給了他。“跟我來!”
拉上他的手,我二話沒說就繞過眼前的主廳,穿過長廊和煉丹房,直搗黃龍來到老頭的屋子前。輕輕釦扣門,裡面沒動靜。我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猛地提起腳,對著門就是一下狠踹。
“啪——”門應聲而開。
老頭正坐在蒲團上打坐靜養,燭火跳得歡快,他的影子也在牆上不斷晃動。
他倒好,讓這樣一個小人跪在寒風中,自己在暖和的屋子裡休養。難怪說最毒丈夫心,好歹是自己的徒弟,他是怎麼捨得的!
“所有事情都是因為我,你直接找我就得了,幹嘛牽連紫藤?我敬你是師父,現在人就在這裡,我不破藥廬的規矩,要罰就罰吧!”我大聲叫著,其實何不為另一種發洩?
胡楊子緩緩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