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斗,到鑼聲停下,已累得氣喘喘的,一屁股坐倒地上,連喝二十口酒,看見小子又要將銅鑼敲響,忙大嚷:“夥記慢打鑼──”這句是地道的廣東話,他用走腔變調的京片子嚷出來,立時惹來了一陣笑聲。
小子一呆,道:“這種話現在沒用的了。”
南偷環顧一眼:“你以為他們聽不懂。”
“我是說這個年頭最要緊真材實料,用不著來這種廢話。”
“到底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南偷忽然問。
“當然是我──”小子一頓才接下去:“不是師父。”
“那種話應該由師父來說的。”
“廢話。”小子詫異地問。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南偷瞪了小子一眼。“這種那種你也分不開。”
“哦──是那種。”
“閒話少說,小子──”南偷大聲問:“我們今天要什麼?”
“花槍──”“你當這裡是家裡,跟小媳婦一塊兒?”
“師父──”小子忙截住。“這種話兒童不宜。”
南偷一言驚醒的,打了一個“哈哈”。“那還不耍來看看?”
小子一支花槍已在手,應聲揮動,都是向南偷身上招呼,南偷慌忙閃避,繞著揚子急走,顯得非常狼狽,一面大叫:“你這是個人表演,不是對拆。”
“是麼。”小子好象這才知道,大喝一聲,只以右手抓著槍桿末端掄動起來,雪亮尖銳的槍尖環迫眾人眼唱,眾人不由自主讓開。
南偷蹲在地上,正好避開槍勢,連忙搖手。“你這樣不是將觀眾全都趕走了?”
“那怎麼是好?”小子槍勢展開便好象收不回,花槍繼續掄動,一個身子也彷佛急得團團亂轉。
“還不到竹竿上去。”南偷伸手拿起了一條竹竿。
小子隨即躍到那條竹竿上,一面舞動花槍一面踏著碎步往竹竿頂走去。
南偷看樣子非常吃力,一歇一歇的緩緩地斜斜將那條竹竿挑起來,偶然來一個擦汗的動作,手一鬆,竹竿便往下掉,小子的身形當然亦往下沉。
圍觀眾人不由發出一陣驚呼聲,南偷卻及時將竹竿扶住,小子也居然沒有從竹竿上摔下來。
眾人雖然明知道南偷故意要他們驚嚇一下,卻也不能不配服,報以一陣熱烈的掌聲到南偷將竹竿豎立在地上,小子亦已來到了竹竿頂端,先來一個金雞獨立,槍勢隨部在竹竿頂上展開,姿勢美妙,引來掌聲不絕。
兩頂轎子也就在這時侯抬進了什剎海,只看隨行的家丁丫環便知道轎子裡的人非富即貴。
這個什剎海在城內鼓樓西南方,是京城中四海之一,原是一個狹長的湖泊,環湖空地一向是賣解與各種攤販聚集的地方,一般平民百姓不在話下,即使王親國威有瑕亦喜歡到這裡來逛逛,所以這兩頂轎子出現,也沒有引起多大驚奇。
前面那頂轎子尤其華麗,行走間,一個丫環捧著一盤蜜餞從後追上,來到那頂轎子旁邊。“郡主,你要吃的蜜餞買來了。”
預於內沒有反應,抬轎的轎伕這時候亦好象有所發現,忙將轎子停下來。
丫環到底按捺不住將簾子掀開,探頭一看,不由尖呼一聲。
後面那頂轎子的簾子應聲掀開,一個身材瘦削,額骨高聳,風骨稜稜的中年人探身出來,輕喝一聲:“什麼事?”
一個僕人急奔到中年人面前。“三公子,郡主不知那兒去了。”
中年入劍眉一揚,手中摺扇“唰”地開啟,扇面上只有兩個字──蕭三!
這個人京城中認識的也許不多,江湖上的朋友卻大都認識,黑道中的一提起華山蕭三,更就是大皺眉頭。
據說他原是一個棄嬰,有性無名,大年初三為華山派掌門人路經發現救起,取名三,收在華山門下、由於天資聰敏,又肯苦學,盡得華山派劍術真傳!二十三歲便已經名動天下。
他為人正直,嫉惡如仇,縱橫江湖十二年,不知何故突然消聲匿跡,不再見出現。
江湖上最後的訊息是有入看見他在南昌寧王朱宸濠的府邸出入。
這應該就是事實,現在在他前面那頂華麗的轎子也正就是寧王的女兒長樂郡主朱菁照的轎子。
他摺扇開啟突然又合上、目光轉向那邊人叢,一陣嬌笑聲正從那邊人叢傳來。
那些家丁丫環一聽面上都露出喜色,蕭三面無表情,冷冷的搖搖頭,走下轎子,向那邊走去。
人叢中小子仍然在竹竿上,卻已停止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