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3 / 4)

小說:有盜 作者:閻王

雕著花體梵文,更有一圈一圈地蓮池花座盤繞槍身,層層疊上,猶如蟠龍。烏黑鋼體隱隱向外散著寒氣,稜槍入手一片清涼,槍頭分作三稜,稜邊上密密麻麻地佈滿著細小鋸齒,更有三道血槽,想必此稜槍一旦入體,傷口勢必無法止血。銳利鋒芒同著殺氣深蘊在其深墨色澤之下,蓄而不發。

“奈何槍裡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單手握緊稜槍,一股蒼茫的厚重之意立時自槍身傳來,小柒就彷彿見到無數在其上莊嚴逝去的生命一般,這柄稜槍,就如同地府口處三界奈何橋般,橫貫陰陽,送陽人入陰曹。索命稜槍,故而得名奈何。

“這本是早些年我縱橫江湖時用的兵刃,塵封在此多年未曾經人動用。然而現在的你,已經配得上奈何稜了。”光叔望著一旁把玩稜槍,臉上少見地露出喜色的小柒,淡淡地說道。

小柒很喜歡奈何,奈何稜上有一種令他親切的感覺,這世上他喜歡的東西已然不多了。小柒曾問光叔,為何他不再用奈何稜。光叔告訴他,等有一天,他真正讀懂了奈何稜槍上的奈何兩字,他就會明白光叔當年為何會放下奈何稜。

小柒沒問光叔為何將奈何傳給自己,而不是死去的小五,活著的小九。自打他第一次握住奈何稜槍他便明白,只有敬畏生命的人才能不被稜槍體上附著的戾氣所渲染,才能使奈何為他所用。小五同著小九,他們並非敬畏生命,他們殺人只是為了滿足各自慾望。在此等狀態下拎起奈何,勢必為其兇性所染,滋養心魔。

奈何彷彿就是為著小柒量身定做一般,撫摸著奈何槍身,小柒感覺就想找回了自己失落在之前歲月中的熟稔物件一般。“也許上輩子,我拎起的就是奈何”小七這麼心裡這麼想道,傷感並開心著。開心,是因為他找回了奈何,找回了那份親切感,而傷感,是因為,原來上輩子,我仍然是個殺手•••

前些日子,端坐在院內靜靜望著楓葉已然落盡地蕭條楓樹,忽而聽聞身後說話聲起,小柒回頭,望見了那個人。雖然那人來得次數不多,也沒有確定的時間,然而小柒對那人的印象卻很深刻。這種情況並不多見,除了要殺的目標,小柒基本上不會對任何人產生興趣。然而這個人,他是這麼多來找光叔的主顧中,唯一一個從來沒有付過錢的人,每一次他來之後,光叔把白絹放在他們三人中的一人面前時都會告訴他們,這次不是生意,是任務。他們從來沒有提出異議,雖然光叔總是對他們和顏悅色,然而光叔的囑咐,他們都不會違背。當然,這只是小柒記住他的兩個原因中的一個,而另一個原因:小五就是死在執行他的任務途中。任務失敗後,那個人曾回來過,跟光叔對桌相望,兩個人說話都是輕輕的,看不出有何爭執。那人走後,光叔曾出去了三個多月,這很反常,印象裡光叔別說出遠門,他甚至從來沒在自己家外邊過過夜。很快,小柒就知道光叔去幹了什麼,因為他帶回了小五的屍體,一同來的還有江湖裡一位大幫龍頭喪命的訊息。光叔,去幫著完成了小五沒能完成的任務。

而這一次那人走後,光叔把白絹遞到了小柒面前,告訴他這是任務,不是生意。小七開啟白絹,上面當頭寫著兩個名字:常漫天,趙拓。

靜靜地看完兩人的一干資料,小柒忽然對這樁生意,或是這次任務很感興趣,他不知道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理由會想要同時殺掉一對冤家對頭兩端人物,然而他沒問,只是慢慢地合上白絹,走出了光叔的院子。

向常漫天動手前,他已然將這兩湖境內名氣不小的鹽幫分堂主摸得一清二楚,包括他與趙拓間的恩怨,以及他利用副手杜萬千巧布的圍殺之局。在小七將“奈何”稜緩緩自他喉間抽出的時候,望著臉上寫滿疑問同著不甘的常漫天,小柒俯下身子,輕輕地附耳告訴他,自己會用他佈下的局,殺掉趙拓,讓他只管安心離去。

而後,小柒尾隨著杜萬千等人一路北上,在其佈局當夜,換上鹽幫幫眾服飾,混進了伏擊陣中。他喜歡精妙的,精心佈置的殺人方式,並且喜歡近距離地欣賞自己的傑作,欣賞自己獵殺目標在墜入殺陣之中,臉上驚恐,詫異,懊悔等等等等有趣的表情。所以他倒在杜萬千身旁,取代了常漫天原本應該躺著的位置。

然而,他不得不說,趙拓,那個今晚他要殺的人,在之前的一系列表現,所做出的每一個決斷,都是堪稱完美的。小柒在心裡微微估量了一下,如若將自己放在趙拓的位置上,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甚至,在看著趙拓縱聲長笑,在漫天箭雨之中輕然踏起舞步的時候,小柒居然有了一種與之心意想通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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