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抬著一些完好的桌、椅、被衾、茶具,一一丟在園圃中,奇怪的舉動自然一起流芳的注意。
那名老鴇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見他眼角一掃,便已知道他的疑惑,掩唇笑道:“新來的客人嫌髒,都換新了。”話中帶笑,語下卻藏著淡淡屈辱。
“天下萬物本來都是乾淨的,汙垢的只是人心。”
嗓音溫和大度,其中的體貼撫慰令老鴇愕然,轉頭,看進一雙如星朗目之中,那種平潤慈悲的光華令在風塵中打滾多年的她儀剎時雙眼微紅,低聲道:“謝謝。”
倚樓賣笑,誰想誰願?天下都以蔑視的眼光看她們,難得有人會說出一句不同尋常的安慰。
流芳微笑應之,表面看上去依然平靜,其實一顆心已經亂成一團。
因為他知道自己千思萬想的那人已經近在咫尺。
他既不會喝一口劣茶,也不會穿一件破舊的衣裳,自然亦不會坐在嫖客坐過的椅子上,躺在姑娘躺過的床鋪中。
“春風驕馬樓”中只有他最是講究,亦有條件去講究。
想著之際,領路的老鴇已經停下來,“公子,已經到了。”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兩人已穿過花園,走到一所院房的正門前。
叩門,推開,跨進,當先入眼的是一巨大的琉璃屏風,緩緩轉夠屏風,絲竹飄揚之中,身穿輕薄綵衣的舞娘妙舞婆娑,香氣燻人。
貴妃躺椅上斜臥著一個穿著緊身武士服的漢子,衣襟敞開,露出壯碩如山的胸膛,流芳看不緝拿他的樣子,因為一個烏亮的螓首將他的視線擋住。
那種姿態就如同碧波綠湖中的一對交頸鴛鴦,長長青絲散落如瀑,露出後頸小截比雪白的衣領更雪白的肌膚。
流芳的心瞬間劇跳,不一會又冷靜下來。
不是“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身上的香氣,流芳全都認得。
果然,青絲的主人緩緩轉過身來,形如遠山的黛眉,如珠的明眸,紅唇皓齒,嬌笑如花,足以美冠尋芳,但與流芳心上之人相比卻又差之千里。
搖搖頭,移開視線,那名斜臥在椅上的男子已經站起來,額闊鼻高,兩眼如鷹炯炯有神,英偉迫人,不是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