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訊息讓我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我從沒有聽到過聖·約翰先生的笑聲,這時他卻大笑起來。
“嗯,”他說,“就是你殺了人,而我告訴你你的罪行已經被發現了,也不會比你剛才更驚呆了。”
“這是一筆很大的款子——你不會弄錯了吧?”
“一點也沒有弄錯。”
“也許你把數字看錯了——可能是二千?”
“它不是用數字,而是用字母寫的——二萬。”
我再次感覺到頗象一箇中等胃口的人,獨自坐在可供一百個人吃的盛宴面前。這會兒裡弗斯先生站起來,穿上了斗篷。
“要不是這麼個風雪瀰漫的夜晚,”他說,“我會叫漢娜來同你作伴。你看上去太可憐了,不能讓你一個兒待著。不過漢娜這位可憐的女人,不像我這樣善於走積雪的路,腿又不夠長。因此我只好讓你獨自哀傷了。晚安。”
他提起門栓時,一個念頭驀地閃過我腦際。
“再呆一分鐘!”我叫道。
“怎麼?”
“我不明白為什麼布里格斯先生會為我的事寫信給你,或者他怎麼知道你,或者設想你住在這麼個偏僻的地方,會有能力幫助他找到我呢。”
“呵,我是個牧師,”他說,“而奇奇怪怪的事往往求牧師解決。”門栓又一次格格響了起來。
“不,那不能使我滿意!”我嚷道,其實他那麼匆忙而不作解釋的回答,不但沒有消除我的好奇心,反而更刺激了它。
“這件事非常奇怪,”我補充說,“我得再瞭解一些。”
“改天再談吧。”,
“不行,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他從門邊轉過身來時,我站到了他與門之間,弄得他有些尷尬。
“你不統統告訴我就別想走?”我說。
“現在我還是不講為好。”
“你要講!——一定得講:”
“我情願讓黛安娜和瑪麗告訴你。”
當然,他的反覆拒絕把我的焦急之情推向了高潮:我必須得到滿足,而且不容拖延。我把這告訴了他。
“不過我告訴過你,我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他說,“很難說服。”
“而我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一無法拖延。”
“那麼,”他繼續說,“我很冷漠,對任何熱情都無動於衷。”
“而我很熱,火要把冰融化。那邊的火已經化掉了你斗篷上的所有的雪,由於同樣原因,雪水淌到了我地板上,弄得像踩踏過的銜道。裡弗斯先生,正因為你希望我寬恕你毀我砂石廚房的彌天大罪和不端行為,那你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吧。”
“那麼好吧,”他說,“我讓步了,要不是向你的真誠屈服,就是向你滴水穿石的恆心投降。另外,有一天你還得知道,早知晚知都一樣。你的名字是叫簡·愛嗎?”
“當然,這以前已全解決了。”
“你也許沒有意識到我跟你同姓?我施洗禮時被命名為聖·約翰·愛·裡弗斯?”
“確實沒有!現在可記起來了,我曾在你不同時間借給我的書裡,看到你名字開頭的幾個字母中有一個E,但我從來沒有問過它代表什麼。不過那又怎麼樣?當然——”
我打住了。我不能相信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更說不上加以表達。但是這想法闖入了我腦海——它開始具體化——頃刻之間,變成了確確實實可能的事情。種種情況湊合起來了,各就各位,變成了一個有條有理的整體,一根鏈條。以前一直是一堆沒有形狀的鏈環,現在被一節節拉直了——每一個鏈都完好無缺,鏈與鏈之間的聯結也很完整。聖·約翰還沒有再開口,我憑直覺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我不能期望讀者也有同樣的直覺,因此我得重複一下他的說明。
“我母親的名字叫愛,她有兩個兄弟,一個是位牧師,他娶了蓋茨黑德的簡·裡德小姐;另一個叫約翰·愛先生,生前在馬德拉群島的沙韋爾經商。布里格斯先生是愛先生的律師,去年八月寫信通知我們舅父已經去世,說是已把他的財產留給那個當牧師的兄弟的孤女。由於我父親同他之間一次永遠無法寬恕的爭吵,他忽視了我們。幾周前,布里格斯又寫信來,說是那位女繼承人失蹤了,問我是否知道她的情況。一個隨意寫在紙條上的名字使我把她找到了。其餘的你都知道了。”他又要走,我將背頂住門。
“請務必讓我也說一說,”我說,“讓我喘口氣,好好想一想。”我停住了——他站在我面前,手裡拿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