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傾雖然才一個月,卻也知道好惡,謝婆子吃了大蒜來看她,她便會皺眉哭臉,忍不了一會兒就要蹬著腿放聲大哭。
這一堆婆子圍著,她還不得哭岔氣?
謝婆子嘟著嘴要去親嬰兒的臉蛋,笑著道:“來,抱我們大孫女去見客人,長命百歲呢!”
喜妹忙拿了條小毯子攔著婆婆,“娘,我給她包著點。”包完了她自己抱起孩子,對婆婆道:“娘,這丫頭好吃好喝,現在可沉了。還是我抱著吧,別再累得你膀子疼。”
謝婆子常年勞作有點肩周炎,喜妹知道她閒不住讓她監督廚房,別的活兒都不要做,可她見孟婆子管織布坊,自己只管個廚房有點不服氣,平日裡還要東轉西轉,去染坊幫幫忙。
孫婆子和孟婆子過來叫謝婆子,喜妹便抱著孩子過去見親戚。大家說笑了一陣子,酒席也擺得差不多,男女分屋,熱熱鬧鬧。
喜妹正被孫婆子拽著說回孃家的事情。孫婆子的意思她是喜妹的乾孃,女人做了月子要帶孩子回孃家,自然去她家合適。
“小傾娘,你秀財哥多虧了你們,否則一輩子都是個賣豆腐的,還賣不出個啥名堂。如今可好,他出息了,小才賣豆腐也賣得好。”
喜妹一有了孩子自己就變成小傾娘,知道他們表示對母親的尊重,聽著還是有點彆扭順不過來。
她笑了笑,“娘,行,過幾天我跟秀財哥回去。”
孫婆子樂了,“呃,我早把你娘倆那屋收拾好了。”
這時候小畝跑進來,揮著小手,嘴裡塞得滿滿的,“啊啊……老狼來了!”
大家一愣,謝大嫂斥他,“你個熊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誰來了?”
這時候謝遠拉著謝寧跑進來,“小河村三嫂的娘來了。”
孟婆子一聽立刻按住了要跳起來的謝婆子,瞅了她一眼,小聲道:“你呀,差不多就行了。她怎麼也是喜妹的娘。不親吧,也是親孃。”
喜妹偶爾也聽來進貨的小布販們說起苗婆子,原本家裡還很富足,只是這兩年娶媳婦嫁女兒的,再加上生病,家裡也困難起來。
喜妹對她沒半點感情,自然聽了也不往心裡去。沒想今日她竟然又上門來。
謝婆子嘟著臉,老大不樂意的。
喜妹笑了笑,“大娘嫂子們先喝酒,我去看看。”
孟婆子道:“小傾娘,這麼些年,我看也算了。請她來喝兩盅吧,以後大家也當個親戚走動走動。”
孟婆子說話,在作坊裡比謝婆子可好使,喜妹對謝婆子還有左擋右支的,在孟婆子這裡基本是有求必應。
她想了想,師父可能是因為和宋玉竹的事情,如今心性平了很多。她笑了笑,這時候上菜的宋玉竹和張美鳳進來,拉著喜妹,“我們陪你去看看。”然後讓謝大嫂幫著去看看廚房,安排人上菜。
謝大嫂也有身孕,大家也不讓她幹什麼活兒。謝二嫂沒身孕,看大家整日樂呵呵的總覺得人家嘲弄自己,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況且就算她在,大家也鮮少吩咐她做什麼,免得自討沒趣。
喜妹沒讓苗婆子進自己的正房,而是請她去鋪子談生意的地方坐坐,喝茶。苗婆子如今見老,原本油光水滑的頭髮也見乾澀,臉上皺紋更深,面板乾巴巴的沒了以往的光澤。
她見了喜妹就笑,連說恭喜恭喜,“我尋思著,再怎麼不對,也得來看看孫女。”她的聲音不像從前那般有底氣。
喜妹冷眼看著她,如若時至今日,自己還是窮得叮噹響,好不容易有個孩子,不知道這位姥娘會不會想著來看看孫女。
“嬸子喝茶。”喜妹招呼她坐。
苗婆子臉色有些發白,想豁出臉皮去跟閨女認錯,求她原諒,又實在開不了口。可要是不張口,此番來的目的就達不成,回家又難以交代。
她嚥了口唾沫,把給外孫女的禮物,一對小銀手鐲從灰布帕子裡拿出來,放在黑漆桌面上,“這是我這個做姥孃的一點心意,讓我那孫女出落成個白白嫩嫩的大姑娘。一生沒病沒災,平安喜樂。”
聽她說得真誠,喜妹的心漸漸軟了,可想起從前傻妹受的罪,她又無法原諒眼前這個曾經那麼令人厭惡的婆子。
她笑了笑,“謝謝嬸子,這麼遠過來,破費了。您是自己來的,還是家裡大哥送來的?叫進來吃了飯再走吧。”
苗婆子擺了擺手,眼眶紅了,扯袖子擦了擦眼睛,“我一個人走來的。”
喜妹看她腳上的泥也知道,不過是隨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