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合適的供腎。終於等到那一年的五一節,據說已經找到了適合給嘉美移植的供腎了,兩位年輕人都很興奮。但就在準備作腎移植的前兩天,我得到通知說給嘉美的供腎沒有了。當我把這個訊息直接告訴嘉美時,她並不在場。嘉美聽了一下子洩氣了,晚飯都不吃了。當她知道後,氣呼呼地跑來質問我:“醫生,你怎麼可以直接跟嘉美這麼說,你知道他抱著多麼大的希望嗎?他現在情緒很差,飯也不吃。怎麼辦?”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發脾氣,想不到平時和氣文靜的她也會發怒,同時也讓我明白她其實是一個很有主見和個性的女孩,為了自己心愛的男友她會變得很堅強有力。我當時想,我真的做得欠妥當,答應她馬上去做嘉美的思想工作。現在想起來,我還感到愧疚,倒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因為嘉美最終也沒能接受腎移植手術。漫長的等待,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嘉美家的錢也漸漸花費殆盡,他父親把房子賣了,錢也逐漸用光。嘉美最終也在我們的視線裡消失。
十多年過去了,嘉美大概早已不在了吧。不知當年的她現在怎麼樣?歲月無情,滄海桑田,不知她是否還有柔美的聲音,是否還有善良而堅強的性格。但願她健康幸福!
“醫生,謝謝你!”
做了十幾年醫生,不知聽了多少回“醫生,謝謝你”。但這句話從月萍的嘴裡說出來,卻最讓我高興。月萍曾經是一個那麼嚴重的系統性紅斑狼瘡患者,曾經跟死神擦肩而過,現在卻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工作,這真是當醫生最高興看到的事。看著她秀氣的臉龐、歡快的笑容、苗條的身段,誰能想到五年前她的樣子呢?那時候,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她重達140斤,全身大量紫紋、高度浮腫、面部紅斑、頭髮稀疏、大量蛋白尿、腎功能衰竭,她的母親流著淚問我:“醫生,還有沒有救啊?!”
看到她高興地離開我的診室,我的思緒不禁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傍晚。
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我正準備下班,手機突然響起:“陳醫生嗎,我們這兒有一個重症紅斑狼瘡患者,想請你來會診。”說話的是另外一家醫院的內科醫生。外院請會診,肯定是比較嚴重的病例或疑難病症,我不敢懈怠,馬上出發前往那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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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對我說(3)
到那兒一看,只見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女孩躺在病床上。滿月臉、臉上明顯的蝶形紅斑、全身高度水腫、腹部和大腿面板可見大量紫紋,還伴有發燒,化驗尿蛋白+++,血肌酐也明顯升高。女孩的母親告訴我,她女兒發現這個病已經一年多了,也曾經到處求醫,但都無明顯效果,最近病情明顯加重,就來到這家醫院住院。初步瞭解病情後,我基本得出了結論:這是一個重症系統性紅斑狼瘡患者,目前病情嚴重,狼瘡高度活動,還很可能合併感染、急性腎功能不全。而且由於既往的不正規治療,病情沒有得到控制,反而帶來了明顯的糖皮質激素的副作用。這家醫院裝置相對簡陋,更重要的是沒有風溼病專科醫生,應該儘快轉院。於是跟該院醫生和家屬商量後,第二天就把病人轉到了我所在的科室。
月萍剛轉到我科的時候,由於高度水腫,靜脈輸液都無法進行,只好進行深靜脈插管(頸內靜脈)。看著我們一幫醫生圍著她女兒忙活,月萍的媽媽在一旁默默垂淚:也許是心疼女兒,也許是擔憂女兒的病情,也許還在為治療費用發愁,也許兼而有之吧。但這時候誰還會注意她呢!我們全科對月萍的病情進行了多次討論,制定了合理的治療方案:激素、免疫抑制劑、抗感染、保護腎功能、對症支援治療,等等。終於,大約一個月以後,月萍的病情得到了基本控制,不發燒了,水腫消退了,腎功能恢復了。她可以出院了。
但是,月萍的外表還是帶著明顯的柯興綜合徵的特徵(滿月臉、向心性肥胖、面板紫紋等等),而且她的尿蛋白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住院期間月萍做過腎穿刺,病理是膜型狼瘡性腎炎(Ⅴ型狼瘡性腎炎),這種型別的狼瘡性腎炎的特點是大量蛋白尿,而且病情比較難控制。這時候月萍的其他症狀都已得到很好控制,惟獨尿蛋白一直呈陽性。也曾經用過環磷醯胺,但效果不好。激素已在逐漸減量,該用另外一種免疫抑制劑,用什麼呢?
月萍的家住在山區,以前的少許積蓄早在這一年多的醫治中花光了。她母親靠幫人打零工賺點錢來給她繼續治療(從沒看到過她父親)。看得出來,這個愛流淚的母親為她心愛的女兒受苦受累、做牛做馬都願意,但以她微薄的收入,肯定不能承受比較昂貴的藥物治療。這時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