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算過何氏的生產日子的。
何氏一看這個,歡喜得不行,直誇吳旭孃的針線好。原來春桃幾個繡的都是一般人家用來貼在帳子的,要求不高,針腳也粗些。與吳旭娘繡的這個一比,可真是差到天邊兒去了。
再者農家一般是彩色綿線繡花,很少用這樣精美的絲線繡。那兩套杏黃的男娃春衫上,用各色彩線繡成形狀不一的“福”字,即好看寓意又好。
何氏與吳旭娘閒談中得知,原來吳旭姥孃家是江南的,她與吳旭姥爺一同在江南的大戶人家做過工,後來兩人掙了些錢,脫了籍,便跟著吳旭姥爺回到青蓮縣的老家。吳旭娘從小就跟著她娘學針線,是她們村子裡有名的巧手兒。
何氏唏噓著,“旭哥兒娘,你有這樣的好手藝,咋不繡些花樣子賣呢?”
吳旭娘笑笑,“也繡呢,原來孩子爹沒病前,也繡些補貼家用。孩子爹病了後,家中裡裡外外的忙活,繡的少了。近些日子託你們的福,有旭哥兒拿回家的那些錢做本錢,又開始繡了。”
吳旭母子二人在何氏的挽留之下,在李家用過午飯,又去李家老院給李王氏與老李頭賠不是,何氏讓春蘭春柳兩個陪著去。
兩人回來後,說老李頭倒沒說啥,李王氏不是很高興,但許是因為過年過節的,難聽的話也沒多說。
何氏鬆了口氣,這扯皮的事兒終於過去了。
一轉眼兒,佟永年已去了宜陽有十日,元宵節也過去有三日了,仍不見他回來。李薇心裡有些不高興,心說,舅舅家再好,也是親戚家,哪裡有人住親戚家,一幾十來天還不回家的?
再說了,縣試登入的日子馬上就到了,做為一個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這會兒竟然玩得暈了頭,連自己的考試都忘了李海歆與何氏也有些焦急,生怕他忘了日子。還好,終於在正月二十日的中午,佟府的人送他回來。
李薇心裡有氣,衝著他哼哼的,“喲,你還記得回家呀?”
佟永年拍她的腦袋笑笑,“當然記得,一輩子都記得呢!”他說這話時,笑得有點奇怪,象是累極了提不起精神一般。
李薇頓時沒了鬧彆扭的心思,催他趕快回屋去歇一歇。
是夜,靜極,一彎下弦月在雲中穿行,淡淡的月光灑向大地,將李家小院籠罩其中。人都睡熟了,偶爾極遠處,傳來狗吠聲,和早春的風拂動竹林沙沙的聲響。
佟永年翻身披衣,藉著淡淡的月亮光華下床,在室內緩慢的來回走動著。這個位置正是當年他初到李家時所住的茅草屋的位置,那時候他初失去母親,是這樣的一家人給了他溫暖,一座茅草小屋帶來的無限的溫暖。
那時梨花還小,是粉粉嫩嫩的一團,軟軟的趴在他的背上,高興的時候,會哼哼呀呀的嘴裡說個不停,雖然他也聽不懂她是在說什麼。不高興的時候,她會擰著小眉頭,黑亮的眼睛裡閃著憤怒的光……
有時候她會把他精心梳好的小揪揪,憤怒的抓散無數回,直到他抿著嘴兒,盯著她不吭聲,才又變得很乖巧安靜,讓給她重新梳好。
那些記憶深處的溫暖,一旦裂開一個口子,便源源不斷的湧來,湧得他心頭滿滿的,脹脹的,酥麻脹痛……
他在滿室淡淡的光華中輕嘆了一聲,輕輕的走出裡間兒,開啟西屋門。掛在竹子梢上的那彎下弦月,清亮無比,照得滿院清輝。
輕輕舉步走到院中,向東面那幾顆老杏樹走去。那張陪伴了他們幾年的木塌子仍舊靜靜的放置在杏樹下——這塌子正是當年他娘到了李家村後,請人打製的。
當年嶄新平整的榆木塌子,現在表面已經凸凹不平,每一道凸凹溝壑都記錄著他在這個家裡的點點滴滴……
堂屋門“吱呀”一聲,輕輕開了,李海歆披著衣裳出來,一見看見杏樹下的身影,叫了一聲,“年哥兒?”
佟永年立刻站起來,慢慢走過去,低聲說,“爹,我吵醒你了?”
李海歆被外面的涼氣激得抖了下,疑惑的問他,“咋不睡啊?”又看他只著棉衣,並未穿外面的棉披風,忙把披在肩上的大襖子取下來,裹在他肩頭,責怪,“大半夜,外頭正冷的時候,怎麼不穿大衣裳?”
佟永年感受著那大襖上的餘留溫熱體溫,輕輕笑了,“我知道了,爹。白天睡多了,夜裡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李海歆看看天色,拉他往西屋走,“快四更了,還不去睡,明兒又沒精神看書。”
佟永年不再說話,任李海歆把他拉到西屋。
合上房門,佟永年知道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