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過來要抱李薇,哦,現在該叫梨花了。她因存著討好李王氏把小身子死扭活扭的,不肯讓她抱。掙著向李王氏伸出小手,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老大家的五個丫頭,只老大春桃小時候跟李王氏親近些,也是因她是家裡的第一個孩子,家裡稀罕,李王氏狠帶過一段時間。後來孩子大了,李王氏又因生女兒生兒子的事兒跟何氏有了摩擦,閨女自然偏向娘,春桃也就跟她疏遠了。再後來的這幾個丫頭,她既沒管過,也不親近。五丫生下來,今日更是第一回抱。
雖然奇怪,心裡頭卻美滋滋的。伸手接過來,抱在懷中親了親,“我們梨花想嬤嬤抱?”
李薇回以咯咯咯的笑。
李王氏樂得抱起她向外走,“走,嬤嬤帶你去轉轉。”
看著大姐和另外三個姐姐怔立在桌子旁,黯然受傷的神情,她心裡有點堵,想了想又覺得現下最重要的是哄老太太高興,讓自己吃飽飯,讓親孃少受點累,少作點難,四個姐姐對她打心眼裡好,她是不可能忘的。便把臉兒埋在李王氏滿是頭油腥味的衣領中。
梨花被李王氏帶走,不止春桃幾個難過,就連何氏心裡頭也覺空落落,就象女兒被人搶去了一般。
“大嫂,愣什麼呢,今兒輪到你刷鍋餵豬了。”何氏幾個的神情讓她心頭略爽快些。臉兒上帶著笑,推了飯碗,拉扯兩個兒子進了東屋。進了屋,臉兒便拉了下來,今兒,先是婆婆話裡話外的指罵,後是老大家的五丫頭哄得老兩口連寶貝孫子一眼也沒瞧。
“娘,小妹還小呢。”春桃偷偷扯了何氏衣角,手腳利索的收拾碗筷,春蘭春柳也幫著收拾。
何氏笑笑抱起一摞子粗黑瓷碗,“把飯桌擦了,帶著這幾個去玩吧。”進了廚房,洗了碗,就著鍋底的剩糊糊,添了大半鍋的水,把屋角堆著的白菜幫子白菜根用水洗洗,剁巴剁巴扔到鍋裡,引了火,一邊等水開,順手把灶下收拾了。婆婆李王氏幹活利索,就是太粗粗拉拉,只要她一進廚房,收拾起來得比往常多一倍的工夫。
何氏餵了豬,又飲了牛,見李王氏還沒回來,有些不放心,立在院子門口左右張望,也不見人影,不知道婆婆帶著梨花去哪家串門子了。
怕孩子跟她不熟,一時新鮮過了,再哭鬧起來。
心裡七上八下的回了院中,春桃和春蘭已把院子打掃乾淨,今兒輪到老二媳婦兒做午飯,也不用她操這心。豬牛雞都餵飽了,也安生了,院子裡靜悄悄的,兩個小姑子怕又是躲在堂屋西間裡繡花做針線。
她便進屋找出春桃的大夾襖,並一條草綠的新布條,叫春蘭過來比比身子,準備今兒趁著這點空兒把這活先做了。
春天裡也就這幾天閒些,過些天麥苗子抽了葶,大人小孩都得下地撥草,只能趁晚上那點空兒了。
何氏手腳麻利,照著春蘭的身量,把大襖子改小,袖口下襟用新布條綴了邊兒,讓她過來試了大小。朝外面看看,婆婆還沒回來。不放心的立到院門口等了一會兒,仍不見人影。
這回心頭略安定了些,不回來就說明五丫頭沒鬧人。
瞧瞧日頭也該做午飯了,老二家的還躲在東屋沒動靜。午飯雖不該她做,可一大家子人在屋裡,讓男人們下晌沒飯吃,也說不過去。
想了想,走到東屋南間窗底下叫,“春峰娘,春峰娘!”
聽見裡頭沒動靜,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聽見了故意不應聲。又提高音量叫,“春峰娘該做午飯了,咱爹他們快下晌了。”
許氏這才應了聲,“知道了。”忙著把手中的繡撐子往被子底下藏。沒分家,活一塊兒幹,飯一塊兒吃,連繡花兒賣的錢也歸婆婆管著,手裡頭除了在孃家裡攢的那幾個,嫁到老李家八九年了,愣是沒長一個子兒。
前街的春生媳婦兒剛分了家,就賣雞蛋賣豬娃兒又賣針錢的,這才兩個多月,就讚了四五十個大錢兒了。要想攢點錢兒,只能揹著婆婆偷偷的做了拿去賣。
許氏扭著腰兒出了東屋,進廚房瞄了一眼,回身衝何氏喊,“大嫂,你做個早飯咋把柴火都用完了?”
她倚仗著自己生了兩個兒子,事事要壓何氏一頭,家務活兒更是偷奸耍滑的。
該她挑水的日子,她只挑大半缸子,僅夠一家人吃喝飲牲口的,晚上洗臉洗腳,都要刮缸根子,她還嘟噥嫌家人用水多,不知道她挑水有多累。
害得何氏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河裡挑水,不然一家人洗臉飲牛做早飯的水都沒有。
而輪到何氏挑水的日子,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