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待要二萬兩銀子了?”包實順忙道:“青楓兄果是高明,一猜就著!”
謝青楓揚著眉道:“假如我身上沒有這麼多銀子,也簡單,你會告訴我,只把魏五郎交給你就成了,是這麼回事吧?”一伸大拇指,包實順笑開了那張缺牙的癟嘴:“‘青楓紅葉’不愧是‘青楓紅葉’,腦筋快,思路明,一點就透,佩服佩服!”
謝青楓眯著眼道:“過獎了,包老兄,魏五郎交給你,不是不可以,問題在於,你得有點份量從我手上接人才行,如今我只知道你叫包實順,今年五十二歲,河南九曲埠人氏,光憑這些,恐怕還不夠,你能再多綴上點東西麼?”
包實順想了,謹慎的道:“如果我說,我就是‘禿尾老九’,份量夠不夠呢?”
一聽“禿尾老九”四個字,不但魏五郎臉色大變,連謝青楓也不由形態凝重起來,他重新打量著包實順,緩緩的道:“你是‘禿尾老九’?”
包實順陪笑道:“絕對如假包換,青楓兄,‘禿尾老九’不是什麼好玩意,冒充他,佔不了幾多便宜;反倒會惹禍上身,因為我就是他,不承認也不行哪!”
黑道上有七個素以單槍匹馬吃“雜八地”聞名的梟獍之屬;這七個人橫行南北,惡名昭彰,但凡有財路的地方,他們便似蒼蠅見血,無所不沾,任什麼骯髒錢、昧心財,總是猛摟狠刮,多多益善,完完全全的七個潑皮貨,江湖中人統稱他們七個為“七雜碎”。而儘管嘴裡咒罵,心裡鄙夷,卻都怕招惹上門,避之則吉,因為這“七雜碎”除了行徑齷齪,手段下作之外,個個皆具有一身拔尖的武功,八方橫吃之餘,亦確有他們要不要臉的本錢!
“禿尾老九”在“七雜碎”裡排名第二,端的是個厲害腳色!說包實順,許多人不知為何方神聖,然而提到“禿尾老九”,卻是如雷貫耳了!
謝青楓無奈的搖搖頭:“我卻不知‘禿尾老九’的本名就叫包實順,包老兄,你這名字起得妙,包實順,挺謙虛樸實的萬兒,真令人難以和‘禿尾老九’聯想在一起……”
包實順呵呵笑道:“聯想是種害人的東西,青楓兄,現實才要緊。”
謝青楓平靜的道:“以你的身價和名氣,包老兄,何苦沾這種血腥錢?”
居然嘆了口氣,包實順的樣子越發像是個孤苦無依的土老頭了:“不瞞你說,青楓兄,生活難過啊!有好一陣子沒開市了,油鹽柴米醬醋茶,哪一樁能不用錢去換?總不能作興樣樣去偷去搶呀?好不容易得悉了這麼一條財路,雖然數目不大,亦夠多日嚼穀,湊合點,只有硬著頭皮來告幫啦!”
公然明劫硬逼,還偏說成“告幫”,謝青楓不但不領情,憎惡之心,油然而生。他冷漠地道:“‘禿尾老九’欲待從我手中要人,份量是夠了;下一步,包老頭,就得看看‘禿尾老九’是否名符其實,有那個能耐了!”
包實順容顏不變,只定定的注視著謝青楓,直到這時,謝青楓才發覺這“禿尾老九”的一雙眼睛,竟是精芒凝聚,神華內斂,典型的內家高手模式!
第十章 鐵砧無情
彼此互視了一會,包實順低沉的道:“魏五郎對你有這麼重要?青楓兄,重要到值得替他流血賣命?”
謝青楓語調平板的道:“好叫你先上一課,包老兄,在人與人的關係間,友情和道義佔了很大的比重,至少,它超過金錢的價值,尤其是超過份外之財的價值!”
彷彿在回味著謝青楓話裡的含意,包實順卻嘿嘿笑了,他搔動著頭頂稀疏的毛髮,顯然十分訝異於雙方的觀念竟如此南轅北轍:“到底還是年輕,青楓兄,人與人之間,談什麼友情、論什麼道義?自己過得好、活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管唱高調、表節烈,未免不切實際!”
謝青楓淡然道:“所以你才叫‘七雜碎’,而我不是。”
第一次,包實順的表情變得難看了;
“我不喜歡有人稱呼我這個諢號,青楓兄。”
謝青楓道:“我也不喜歡你這種‘告幫’的方式,包老兄。”
手上的巨型旱菸杆緩緩握緊了,包實順癟著嘴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麼?”
謝青楓斬釘截鐵的道:“一點也沒有。”
於是,包實順低下頭去,發出一聲像是嗚咽般的長嘆,而當人們正在懷疑他何以如此憂天憫人之際,那隻大號煙桿已兜臉撞來!
“鐵砧”橫起——彷彿它早就在那個位置橫起等候著一樣,但煙鍋頭卻在相觸的剎時下滑,兒拳似的煙鍋裡,突然噴出一蓬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