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瞪瞪的望著頂住門板的謝青楓,一個字、一個字迸自唇縫:“那常遇安,去了何處?”
謝青楓十分和悅的道:“大概是趁方才我們拼鬥的空隙,逃之夭夭了,沙四爺,他一定會逃得很快很快,現在,說不準已在兩三里甚至四五里之外啦!”
深深吸了口氣,沙人貴的胸膛起伏劇烈:“姓常的能夠逃命,全是因為你的掩護與遮攔,你,你的紕漏可捅大了!”
謝青楓是一副頗為抱歉的神情:“實在對不住三位,竟替三位增加了這許多麻煩,但,我也是身不由主,不得不這麼辦,誰叫我和姓常的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淵源呢?既生情份,總不能見死不救呀,三位寬宏,就此揭過了吧?”
沙人貴強行按捺住心肺間一股幾欲爆炸的憤怒,“咯”“咯”有聲的咬著牙:“就此揭過?你這狂夫做得好夢!壞了‘北斗七星會’的事,豈有這般輕易了結的道理?很好,跑了一個常遇安,便拿你抵數,裡外都得拿條性命回去交差!”
紫凌煙的表情更是一片水寒,她臉罩嚴霜,凜厲的介面道:“四哥,‘北斗七星會’的招牌不能叫這個三流子貨給砸了,今晚說什麼也要將他收拾下來,要不,往後咱們還待怎麼混?”
黑洞似的鼻孔翕動著,沙人貴的一邊面頰向上吊起,發出一種決無笑意的笑聲:“你放心,七妹,我要不活剝下這王八蛋的一身人皮,就算是他生養的!”
謝青楓聳聳肩膀,提至腰際的兩手換為互抱胸前,一派閒散的道:“正主兒又不是我,正主兒早走了活人,三位何苦非要和我過不去?”
沙人貴一緊手上的“狼牙飛棒”,形容獰猛兇惡,光景真像能生咽活人:“不止和你過不去,王八羔子,更要你抵命!”
搖搖頭,謝青楓道:“我不抵命,我也不和你們繼續糾纏下去,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再要不饒不休,各位或者覺得有趣,我可不耐這個煩!”
沙人貴又惱火又狐疑的道:“莫不成你以為你還另有選擇?”
謝青楓笑了:“沙四爺,你瞧我人在哪裡?”
眼珠子一翻,沙人貴大聲道:“你人在哪裡?不就在老子眼前?你還能到了哪裡?”
謝青楓嘻開嘴道:“現在不錯是在你眼前,而只要你一眨眼,包管我就不在你眼前了,如今我人站在門口,背後頂著門板,轉個身,我不就到了門外啦?我到了門外,中間隔著這扇門,三位仍在門內,這一裡一外,差別便成天涯;四爺,你信是不信?”
紫凌煙努力緊繃著那張俏臉,其實卻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當然她知道這時候萬萬不能笑,一笑就砸鍋了。
沙人貴仔細品味著謝青楓又是門裡又是門外的這一番話,過了片歇,終於想通了人家的意思,他的“狼牙飛棒”“嗖”聲掄起,嘴裡大吼:“你他娘想逃?”
謝青楓微微躬身:“正是——”
兩個字的音韻輕輕滑過空中,冷風便突兀灌入房裡,寒氣只浸透於剎那,沙人貴的“狼牙飛棒”搗出,沒打著人,卻“嘩啦啦”打散了那一扇楠木門,僅這一轉眼,謝青楓已經鴻飛冥冥,不見蹤影!
山大彪甚至連揮刀的時間都沒有,他凸瞪著一雙眼,空瞅著破碎的門扉,喃喃自語:“好輕功,真是一等一的身手……”
狠狠一跺腳,沙人貴咆哮如雷:“快追人哪,還在發什麼呆?”
紫凌煙飛身而上,伸手想推開外面那道鐵柵門,卻推了幾次都推不動,她回頭低呼:“四哥、六哥,不好,那死無賴把鐵門從外面反鎖住了!”
山大彪插刀回鞘,一揮手:“七妹閃開,讓我來!”
紫凌煙趕忙站到旁邊,山大彪已一頭怒牛似的橫肩撞向鐵柵門,他這一撞之力,何止千斤?別說這扇鐵柵門,看架勢,恐怕一堵城牆也抵不住他這一撞——但聞一聲“哐啷”巨響,果不其然,整扇鐵柵門業已脫框飛出,丟擲老遠!
沙人貴脫口狠叱:“走!”
才迸出一個字,人已掠至四丈之遙,紫凌煙與山大彪隨後跟上,就像來時一樣,飄於輕風,浴著夜色,三條身影瞬即消失不見。
號房裡,只剩下那兩個守衛,他們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這一切情況的發生與結束,恍惚間幾若一夢——卻是場不折不扣的惡夢!
仍是那幢小紅樓,仍是樓下的廳堂裡,時間,仍在黃昏,而黃昏的肅煞氣氛卻凝佈於廳堂中,壓迫得人們的呼吸都恁般滯重了。
駱孤帆這次沒有埋身在他那張鋪設著厚重白熊皮的大圈椅間,只揹負著兩手,不停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