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希望我能在什麼時候帶多一個人回去,看到阿憶當然喜上眉梢,更何況阿憶還懷有身孕的。然而再一次我讓母親失望了。
讓阿憶住在家裡,最開始真的只是出於對她的憐惜。可是隨著相處,每天我看著她怎麼努力生活不讓自己成為別人的負擔,明知自己無法看見,寧可撞得渾身青紫也要一遍一遍摸索著去做自己的事也不肯讓別人幫忙。我一直以為自己對阿憶只是憐惜,同情,然而到後來我才發現自己那麼做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是因為愛。
只是從沒有經歷過愛情的我,並不知道愛情來了是什麼樣的感覺,所以即使我愛她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也是後來才發現的。
在阿憶沒有出現前,回家的我便待在書房或者自己房間,研究一些醫學報告,或者看一些病例,跟一些權威的醫生討論一些病例。像這樣端著咖啡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悠閒是很難的,幾乎是沒有,有時母親會忍無可忍地拿掉我的書,問我是不是打算跟這些書過一輩子。而阿憶的出現徹底改變我,每天回家我問的第一個人是她,看的第一個人是她,就算上班也會打很多電話回去問她過得怎麼樣,似乎很想聽到她的聲音。
常橪將我的變化看在眼裡,知道我把阿憶接回家照顧時,對我是既無奈又無語,“沒錯,我們是希望你找到自己另一半,可你也不能……”
我略微抬起頭看著坐在我辦公桌上,眉頭深鎖的常橪,不以為然地問他,“我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沒覺得哪裡不好啊。”
常橪捂著額頭,“你是飢不擇食了麼?她是你的病人,還是個不知道自己是誰,懷孕的女人,你不是真打算跟她過一輩子吧?阿澤,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你這是在玩火啊。你現在愛她,以後她要是想起一切你怎麼辦?”
我失笑,“我有說我愛上她了嗎?行了,你別在這裡杞人憂天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也說了,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看不見,懷孕,她是我的病人,難道你希望我見死不救?也許你行吧,可惜我做不到。”
“你對她真的只是同情和憐惜,沒別的了?”常橪盯著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我們倆一起長大,我會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如果真的像你說的,你對她只是憐惜和同情,為什麼非得接到家裡去?你大可以在外面幫她租房子,幫她請個傭人照顧就好了。還有,你知道你現在的變化多大嗎,每天打多少電話回家,每天給我提多少次阿憶,你敢問你你真的沒有愛上她?”
我哭笑不得,“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呢?好吧,我承認你說的很對,我愛她,行了吧。”我打斷常橪想要說的話,“如果她真的覺得一切離開了,那也是我歷成澤的命。但現在我真的做不到送她離開,所以你不用在勸我了。”
看到盯著我看了很久,搖搖頭轉身離開的常橪,我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面隨風凌亂搖擺的樹枝,只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變得好亂。
我以為母親知道我愛上阿憶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或者將阿憶送走,結果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母親只是安靜地看著我一會兒,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好好把握。父親跟妹妹知道後也給了我全部的支援。他們跟阿憶認識相處不過一個月,卻真的把她當做是自己家人一樣來照顧。母親甚至早早的買好了嬰兒用品,整天對阿憶肚子裡的孩子說話。
這天中午我在書房看一些醫學報告,書房的門敲響,阿憶端著橙汁小心翼翼走進來,摸索著走到書桌前把橙汁放下,“你看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下吧。”
阿憶明明看不到,失明的眼睛是不會有任何東西的,我卻在她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看到不一樣的顏色,異樣的光芒。
“你行動不方便,這些事以後叫下人做就好了。”我起身,從裡面走出來扶著阿憶,“我們去沙發那邊坐一坐吧。”
“好。”
我扶阿憶在沙發上坐下,“怎麼樣,寶寶還聽話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舒服一定不能忍著,要說出來知道嗎?”
阿憶‘看著’我,空洞的眼神讓我猜不出她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說,“寶寶很乖,大概是知道他的媽媽是個瞎子,所以特別安靜。”頓了頓又說,“成澤,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可是我除了說謝謝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我蹲下來握著阿憶的手,望著她說,“如果你真的想感激我,就好好照顧好自己,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寶寶。”
阿憶抽出自己的手,說,“成澤,等寶寶出生我想搬出去住,你幫我在外面找房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