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麼時候了?”我問。
抱著我的人卻沒說話,只是往前走。我掙扎著抬起頭,用手抓住他的袖子喊道:“把我放下!”可說出口的聲音,卻小得好像蚊吟。
“所有人都整裝待發,就等你了!”朗星翰似乎有些無奈。不過他總算是停了下來,把我輕輕地放在地上。雙腳一陣發軟,我沒站穩,斜靠在了他身上。他嘆了口氣,雙手握在我腰間,輕輕一託,就把我送到了馬背上。隨後他也翻身上馬,抬起右手臂在空中揮了一下:“全軍出發!”
又開始馬上的顛簸。睡覺是不可能了,在馬背上呆不到兩分鐘,我就完全清醒了。又不想和朗星翰說話,只好看著沿途的風景打發時間,同時心裡一直在回想昨晚那個奇怪的夢境。和從前的情況一樣,這些夢都無比的真實,好像我當時就站在時間發生的現場。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為什麼現在又開始了?是因為那個什麼離魂香的緣故嗎?
“報!”一名北遼的前鋒探子跑到朗星翰馬旁。
“什麼事?”
“前面的路有三條岔口,請皇上下令我軍該走哪一條路。”
我聽了一愣,三條岔口的道路?我趕緊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赫然發現,真的與我昨夜夢中所見的,非常相似。我趕緊掙扎著從馬上爬了下來。
朗星翰皺著眉,抓住我的胳膊問道:“你要下去幹什麼?!”
“放開我!我要到前面去看看!”我使勁扭動手臂,試圖擺脫他的鐵掌,卻沒什麼效果。心裡一陣惱火,剛要衝他嚷嚷,一隻手搭在了朗星翰的手上,把他拉了下來:“讓她去吧,騎了這麼長時間的馬,總要活動活動,況且她也走不遠。”子軒微笑著勸說朗星翰。後者聽了,遲疑地放開了手。我看了子軒一眼,心裡生出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卻說不出來是為什麼。但是,因為我急著要到前面去看路,所以只好先把此事撂下,邊想著等回來以後再說,邊往隊伍的前面走。
我沒察覺出走了有多遠,因為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圍的景緻上,真的與我夢中見到的一樣!一直走到岔口的地方,我才停下來,看著路旁的一棵高大的銀杏樹發呆。這棵樹給我的印象最深,因為那帶著珠兒的男子,當時就將馬勒停在了這樹下。現在看來,唯一的不同或許就是,這銀杏樹的樹葉比夢中見到的,更茂盛了許多。
“你在看什麼?”朗星翰在我身旁問。原來他一直跟著我走到了這裡。我看了他一眼,又發現子軒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注視著我,他的眼神中帶著沉穩和安定,讓我本有些浮躁的心情,也緩緩地沉澱了下去。
“我想你該選右邊這條路。”我音調不高,卻帶著明顯的自信。朗星翰聽了,目光跳躍了一下,帶著些欣喜和驚訝。我用手輕輕摸著銀杏樹粗壯的樹幹,望著那它旁邊這條延伸到山林深處的山道,心中猜想,它究竟回將我帶向何方?樹葉被風吹得發出“沙沙”的聲響,我披散著的頭髮,更是在空中紛飛亂舞。用手攏了一下,回頭笑著向站在身後的兩個男人說:“我終於開始對你們有用了。”
吾將上下而求索
崇德四年開始的北遼與天啟之戰,進行地頗為艱難。這艱難並不是指兩國的負擔能力,畢竟他們雙方的君主,似乎都預感到這一場戰爭的降臨,所以分別做了充分的準備。這艱難,主要體現在了戰場上。在剛開戰的時候,天啟靠偷襲佔得一些先機。但北遼的軍隊歷來強悍,不論是兵員素質還是馬匹的質量,都比南方的要好,領兵的將領也是身經百戰之人,所以他們很快就穩住了局面。但北遼的軍官們,一向對天啟的軍隊,抱有一種輕視的態度,覺得那些南邊來的秀才,是不可能會打仗的。這次開戰也一定會重蹈以前歷史的覆轍——無論天啟開疆闊土的氣焰有多高漲,最後在北遼的強軍壓境下,只能以雙方和談為結束。
可這一年,北遼人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天啟的軍人或許不如北遼的強壯,但他們的軍隊卻表現出驚人的韌性和耐力,領軍的將領北遼人也不陌生,就是那個已入暮年,傳說已經要回鄉養老的魏賢。北遼人本來還在嘲笑天啟無人,居然派了這麼一個頭發胡子都白了的老頭子來對陣。可他們沒笑多久,就發現這個魏賢,絕對是讓他們再也笑不出來了。他的戰術與從前相比大相徑庭,不但靈活多變,而且神出鬼沒,如果不是情報確定對方確實是魏賢領軍,北遼曾與他打過交道的將官,真要懷疑那是否是另外一個人了。更不要提如今的天啟軍隊,早已是今非昔比,不但他們的軍人比從前強了很多,而且各種軍用裝備都作了改良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