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江南水師爆發首戰,鏖戰半日後大破其軍,掌握了南京周邊水域的控制權。
龐嶽派出第二近衛營在長江北岸的江浦附近安營紮寨、建立據點,派出反正的原安慶、池州等四鎮綠營開赴杭州府配合右府軍進攻浙江清軍後方,派出第三鎮第三營、第八營和水師鄱陽營過江去攻打揚州。其餘各部在長江南岸自西、南、東三面繞南京環城駐營。一時間,長江江面上舳艫相接、不見頭尾,南京城外紅旗蔽空、營寨連綿。自弘光元年後,平靜了十年之久的南京城再次被大軍包圍,大戰一觸即發。
駐營當晚,龐嶽與左府軍一眾高階將領來到城東北紫金山南麓玩珠峰下,拜祭孝陵。
孝陵乃是大明太祖朱元璋與馬皇后合葬陵寢。然而自弘光元年之後,南京陷入韃虜之手,十年來守陵、祭陵之人盡皆馬褂胡服、金錢鼠尾,這對當年驅逐元虜恢復漢家江山的太祖皇帝而言無疑是莫大的諷刺,想想都叫人感慨不已。
兵臨南京城下後首先拜祭孝陵,這也是龐嶽在出徵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不僅為了告慰太祖皇帝的在天之靈,也為了凝聚起所有抗清軍民的人心士氣。
當前正值戰時,又在軍中,所以一切儀式從簡。參與拜祭的將士人人素衣縞服,舉目望去一片莊重肅然。不少人想起多年來征戰歲月的坎坷,又看到如今故都在望,太祖皇帝的陵寢就在眼前,胸中潮湧澎湃的情緒再也難以自抑,紛紛失聲痛哭。
拜祭完畢,龐嶽於孝陵前提筆作詩一首《出師討滿夷至金陵》:
縞素臨江誓滅虜,兵戈繞城氣吞吳。
千里長江投鞭渡,十萬虎賁還舊都。
隨後,此詩被傳示全軍以激勵三軍將士。戰船林立的江面、旌旗蔽空的各處營寨中相繼響起了“光復舊都”的齊聲吶喊,海潮般澎湃的聲浪直衝雲霄。
……
城外左府軍將士的歡呼雷動,城中卻是一片死寂。
自從駐紮江南省西部的四鎮綠營相繼反正歸明之後,江南清軍的總兵力只剩下了不到五萬,除了駐守鎮江和揚州、看守後路的部分兵力之外,南京城內的清軍還有三萬多人。兵力上已處於劣勢,軍心士氣及戰鬥力與左府軍相比也是遠遠不如,唯一所能依仗的也只有南京的堅固城牆了。
和尋常城池相比,南京的城防體系的確堪稱堅固宏偉。但這堅固的城牆也似乎不能再給城中的滿清文武帶來足夠的安全感。敬謹親王尼堪在結束了二十一日晚的軍議,完成了明軍圍城前的最後部署之後幾乎就再也沒有發過一言。五省經略洪承疇、江南總督朗廷佐、漕運總督林起龍等地方大員更是憂心忡忡甚至惶惶不可終日。
尤其是洪承疇,幾年間從湖廣“經略”到南京的失敗經歷早已讓他失去了清廷的信任,只不過因為他的“馬骨”身份,清廷才留著點面子沒有讓他的政治生涯徹底終結。這兩年好不容易穩定住了局勢,洪承疇正準備發揮餘熱為主子獻策獻力、讓天底下的漢人都像他一樣留上辮子的時候,明軍卻又兵臨江浙、兵臨南京城下。大軍壓境的緊張氣氛讓洪承疇不禁又想起了當年的松錦之戰,當時他被奴酋洪太圍在城中時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感受。
當晚,城外射進幾十封書信,書信的內容也給了洪承疇一個驚喜。書信的作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長子洪士銘。
幾十封書信都是洪士銘親自書寫。在信中,洪士銘先是簡單地介紹了自己和家人的情況,稱自己如今在左軍都督府深得龐都督的信任和器重,祖母和其他家人也在泉州老家過得很好,還經常能得到大明官府的照料。隨後,洪士銘話鋒一轉,言辭激烈地抨擊了洪承疇賣身事虜、數典忘祖的卑劣行徑,各種引經據典、幾乎全然不顧父子之情將洪承疇罵得體無完膚。最後又鄭重表示,洪承疇只有徹底洗心革面、翻然悔悟,才能獲得唯一的出路。
整封信鏗鏘有力、正氣凜然,充滿了一個忠臣兒子對漢奸父親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情,其中有一句話更是擲地有聲:若父不為忠臣,則子為不孝子也!
……
抵達南京城下的第二天,龐嶽便開始首次試探性的攻城。面對南京城看似堅固宏偉的城防,他並沒有將之放在眼裡。他記得,在他原來所處的那個時空裡,清咸豐三年,建軍不過兩年之久的太平軍都打下了南京。更不要說如今已經過近十年的實戰考驗、擁有各項攻城武器和手段的左府軍。
第二天清晨,中軍部直屬的烈火營炮兵在城北的朝陽門外試射二十四磅攻城臼炮,揭開了攻城戰的序幕。震耳欲聾的炮聲一直傳到城內靠近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