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是小虎,簡直是頭烈虎,丁烈虎的名字便由此而來。
前兩天攻城,是他第一次參加實戰,一打就打發了性、殺紅了眼,要不是身邊的戰友掩護著,說不定當時就把命留在了城頭。
過了一會兒,值日的督導兵吹響了哨子,開飯了。
就算是在己方營寨內,開飯就餐也是嚴格按編制劃分割槽域進行的,要保證一旦有突發情況能迅速集結起來。只不過出征在外沒那麼多講究,大家都是席地而坐。
丁烈虎像往常一樣,從火頭軍那裡領了飯正準備找個最僻靜的角落去吃,什長陳瞎子便叫住了他,並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地。
陳瞎子是當初在廬州就跟著龐嶽的老兵,打了不少硬仗,在吉安保衛戰中被射瞎了一隻眼睛。按理說這麼老的資格絕對不應該還呆在什長的位置上,但他的火爆脾氣和他的身手一樣驚人,急眼了連頂頭上司都敢打,所以每次提拔之後要不了多久就會“官復原職”,幾年裡一直在什長和旗總之間上上下下。
丁烈虎雖然瘋勁上來了誰也擋不住,但在陳瞎子面前多少還是有些發憷,只能端著碗走過去挨著陳瞎子坐下。
“該罵的我都罵完了,現在我好好地說,你也給我好好地聽著。”陳瞎子默默地吃了會兒飯才開口道,“不管你心裡是咋想的,以後上了戰場要還是昨天那個打法,我敢拿剩下的這隻眼睛打賭,你小子把命丟了最多也就是兩三場仗的事。”
丁烈虎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但隨後又頭也不抬地吃了起來。
昨日鋼鋒營第一千總隊登上城頭與清軍展開肉搏的時候,他確實殺紅了眼,哪裡人多就往哪裡勐衝,已經全然不顧號令。事後被陳瞎子狠狠地打了幾耳光。
“打仗不是置氣,你想報仇可以,但要是把命都丟了,你還拿什麼報仇?”陳瞎子道,“話我就說到這兒,你小子聽不聽得進去我也不管了,可今天你要是還犯渾,事後可別怪我手上沒輕沒重。”
丁烈虎沉默不語、一直埋頭吃飯,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陳瞎子已經走了。
看著遠處的吉安城輪廓,他的眼中跳動著怒火,閃爍著淚光。
…………
吉安城中,劉武元等人已近乎絕望。本來他對固守待援還頗有信心,但這兩天湖廣鎮傾盡全力的攻城卻將他的信心擊得支離破碎。
論兵力,明軍是他的好幾倍;論武器裝備,明軍佔據壓倒性優勢;論技戰術,明軍也強於他。強敵壓境,援兵未至,結局已越發地明瞭。
更叫他氣餒的是,之前派人去往譚泰軍中求援,得到的答覆卻是令他顧全大局、繼續堅守,除此之外半點支援都沒有。雖說他也知道這是譚泰看穿了龐嶽圍點打援的詭計、不肯上當,但這種現實而冰冷的答覆仍叫他一陣心寒。這時的他,不禁又想起了當年在遼東得罪某位滿洲主子後被痛罵:你這下賤的尼堪,抬了旗也是奴才!
在城頭巡視的時候,他和胡有升碰了個面。胡有升也是一臉的愁容:“劉大人,西城牆怕是撐不了多久了,龐賊的火炮犀利,又是集中起來對著一處勐轟,就算是京師的城牆也總有被轟塌的時候,更別說這吉安城。要不是趁著夜裡加固了一些,恐怕現在已經好幾個窟窿了。”
胡有升說的全是實情,現在哪怕是毫不知兵的人去西城牆看上一眼,也知道情況不容樂觀。而一旦城牆被轟塌,以明軍的優勢兵力,結果也就毫無懸念了。
“劉大人,要是一旦城破……”
“要真到了那一步,就按之前商量的那樣突圍吧。”劉武元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希望我們都能活著突圍出去,也希望大將軍不會以失城之罪砍了你我的腦袋!”
…………
和前兩天一樣,天剛放亮不久,城外的明軍便如潮水般洶洶而至。
勐烈的多輪炮擊之後,攻城戰全面拉開序幕。
這次龐嶽派出了嶽州營和永定營打頭陣。這兩個營雖是新附營,但在淘汰了兵痞老弱又經過了系統的訓練之後,戰鬥力較之過去已不可同日而語,之前的攻城戰也一度登上了城頭。
湖廣鎮攻勢如潮,已毫無退路的城內清軍倒也並沒有立即崩潰,反而有如困獸猶鬥,爆發出了幾份血性。
等到嶽州營和永定營的第一波兵力登上城頭,交戰反而比前幾次更為激烈。
龐嶽遠遠地看在眼裡,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他知道這是清軍憋著的最後一股勁了,只要這股勁一去,也就如同大水衝沙,再沒什麼懸念。
城內,劉武元、胡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