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避著他們的目光、默默地忍受著喝罵卻並沒有挪動腳步。
見自己的權威第一次被如此冒犯,石有亮氣得要拔出腰間的佩刀,被崔守成等人死死地抱住。
“撲通!”“撲通!”。。。。。。一個又一個的軍官們跪了下去。轉瞬之間,臺階之下便沒有了站立之人。黑壓壓的八瓣帽兒鐵尖盔上,紅色盔纓幾乎匯成了一片海洋。在細細的雨絲中依舊醒目無比。
眼前這壯觀的一幕卻並未給張雲禮帶來半點賞心悅目的感覺,他臉上的烏雲比之前又濃重了幾分,心中的思緒翻騰雲湧。難道真要動用強制手段把這些軍官們壓服?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這招恐怕不能奏效了。這些倔強又上戰場見過血的中下級軍官們不是軍棍所能嚇到的,而當前的局面雖然不容樂觀,卻也沒到要殺人立威的時候。把他們都關起來的話,又無法保證缺乏節制的普通士卒們不會緊接著鬧事。那就答應他們的請求?可這樣一來。自己之前的努力豈不是完全白費了?龐嶽傷勢較重、昏迷不醒的訊息傳了出去,不知會造成什麼樣的惡果。再者,如果就這麼答應了他們的請求。自己作為副總兵的威嚴何在?
氣氛再次陷入沉寂,空中的雨絲越發地急促,潤物之聲逐漸清晰。綿綿細雨之中,跪倒的一大片軍官們卻是紋絲不動。他們已經陳述了自己的請求。為了自己的請求得到滿足,已經豁出去了。
大門口,張雲禮等高階將領們表情複雜地看著這些倔強的部下們,雖然都被氣得不行,可一時也沒有開口。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可對這些犟人們卻沒有半點作用,還能再說些什麼?
近乎凝滯的時間一點點地向前挪動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竟出人意料地張雲禮身後響起:“都在這幹什麼?沒有正事可幹了嗎?”
張雲禮等人先是一怔,隨即心頭便是驀地一喜。鬱積的愁雲立時消散無蹤。
能這麼向他們說話的,湖廣鎮僅一人而已!
一驚一喜之下,張雲禮等迅速地轉過了身,看清來人之後迅速行禮道:“大帥!”
站在他們面前的說話之人,雖身著便服、神情淡然,臉上還帶著一絲蒼白,可寥寥數語之間卻透著不容半點質疑的威嚴,不是龐嶽還能有誰?
“哎呀呀,大帥您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石有亮行禮之後,哈哈大笑地率先迎了上去,其餘眾位將領也迅速跟上。
臺階之下,也是嗡地一聲,有如炸了窩一樣。跪倒在地的軍官們仰起頭,看著大門口那個熟悉的人影,臉上盡是壓抑不住的激動狂喜之色,一雙雙眼睛裡面甚至還泛著點點晶光,不知是雨還是淚。
向圍過來的部下們點頭致意之後,龐嶽緩緩地走到了門口臺階的頂端,看著門外跪倒了一片的這些忠誠、耿直的中下級軍官們。在這一刻,他的心情已經不能僅僅用激動二字來形容。
他剛剛做了一個恍若現實的夢,在夢中他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家中,雖然有回家的喜悅可也有陣陣不由自主的失落感。傾注了大量心血的事業最終竟成海市蜃樓,遇上這種情況,恐怕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完全做到從容淡定。好在,這僅僅只是一個夢而已。現在他已從夢中甦醒,所處的還是他耗盡心血為之奮鬥的這個時代,所面對的還是這些忠誠可靠的部下們。。。。。。
“我死不了,能殺我得了我龐嶽的人還沒有生出來!”龐嶽語氣平常、聲音不大,甚至由於受傷的緣故比以往還虛弱了一些,可是卻比任何吼罵都要清晰、震撼,“至於無用的廢話,我就不和你們多說了!現在都給我站起來,跑步回營區,去督導官那裡領二十軍棍!誰,要是再敢目無軍法、來打擾我靜養,小心他的腦袋!”
“遵命!!”山呼海嘯般的應諾之後,又是一陣整齊有力的跑步聲,在濛濛細雨之中依然是那麼的震撼。未幾,都指揮使司門前擁堵的人群便消失不見。
“子彬,軍中這兩日的事務還是暫時由你打理吧!我可能還要休息一兩日才能完全恢復。”畢竟是傷勢出愈,硬撐了這麼一會兒之後,龐嶽那蒼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額頭甚至還沁出了一層細汗。
“遵命!還請大帥安心靜養!”不管怎麼樣,龐嶽的甦醒都令張雲禮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
告別眾位部下,剛進了後院臥室的門,龐嶽便是一個趔趄,要不是旁邊的衛遠眼疾手快,鐵定要一頭栽倒在地。
“唉!這王霸之氣著實不好裝啊!”在心中又問候了一遍刺客的女性親屬之後,龐嶽發出瞭如是感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