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一個豐衣足食、相對平靜的夏天,大姐的身體發生了重大變化。她的胸脯已經高高挺起,乾枯的頭髮變得油黑髮亮,腰肢變得纖細柔軟富有彈性,屁股膨脹並往上翹起。在一百天內,她蛻去了枯萎黃瘦的少女之皮,成為一個花蝴蝶般的美麗姑娘。大姐的白色的高鼻樑是屬於母親的,豐滿的Ru房和生氣蓬勃的屁股也屬於母親。面對著水缸中的嬌羞Chu女,她的眼睛裡浪露出憂鬱之光。她手挽青絲,揮動木梳,驚鴻照影,閒愁萬種。沙月亮一瞥見她,便深深地迷上了。他堅定地對姚四說: “這裡就是黑驢鳥槍隊的隊部。” 姚四問:“上官來弟,你娘呢?” 沒等大姐回答,沙月亮便揮手斥退了姚四。他走到水缸邊,看著大姐,大姐也看著他。 “小妹妹,你還認識我嗎?”他問。 大姐點了點頭,臉上浮起兩片紅雲。 大姐轉身跑進屋內。五月五日之後,她們便搬進了上官呂氏和上官福祿的房間,七姐妹棲身的東廂房,改成糧倉,盛著三六石小麥。沙月亮尾隨我大姐進屋,看到了正在炕上午睡的我的六個姐姐。他友好地笑笑,說: “你別怕,我們是抗日的隊伍,不糟蹋老百姓。我率部作戰的情形你看到過,那場戰鬥,是英勇悲壯、壯懷激烈、彪炳千古的,總有一天,人們會把我編進戲文去演唱。” 大姐低頭,玩弄著辮梢。回想著不平凡的五月初五,回想著眼前這個人從身體上把破爛的衣服一片一片撕下來的情景。 “小妹妹,不,大妹妹,我們有緣哪!”他意味深長地說著,轉身回到院子中。 大姐跟到門口,看到他進入東廂房,又進入西廂房。在西廂房裡他被上官呂氏綠色的眼睛嚇了一跳,掩著鼻子退出來。他命令鳥槍隊員: “把麥子堆起來,騰出地方,給我打個地鋪。” 大姐摽在門邊,注視著這個像被雷電燒焦過的槐樹一樣歪著肩膀的黑瘦男人。“你爹呢?”他問。躲在牆角上的姚四殷勤地說:“他爹五月五日被日本鬼子、不,皇軍,殺死,同時遇難的還有她的爺爺上官福祿。” “什麼皇軍?!鬼子,小日本鬼子!”沙月亮暴怒地咆哮著,並誇張地一邊罵,一邊用雙腳跺地,表達著他對日本兵的仇恨。他跺著腳說,“大妹子,你的仇就是我的仇,這血海深仇咱們一定要報!你們家誰是家長呢?” “上官魯氏。”姚四搶著回答。 我和八姐的洗禮在教堂裡進行。馬牧師住房的後門一開啟,便直接進入教堂。牆上懸掛著一些因年久而喪失了色彩的油畫,畫上畫著一些光屁股的小孩,他們都生著肉翅膀,胖得像紅皮大地瓜,後來我才知道他們的名字叫天使。教堂盡頭,是—個磚砌的臺子,臺子上吊著一個用沉重堅硬的棗木雕成的男人,由於雕刻技術太差,或者由於棗木質地太硬,所以這吊著的男人基本不像人,後來我知道這就是我們的耶穌基督,—個了不起的大英雄、大善人。除此之外。教堂裡還凌亂地擺著十幾根條凳,上面落滿了灰塵和鳥糞。母親抱著我和八姐進入教堂.成群的麻雀驚飛,撞得窗戶啪啪響。教堂的大門正對著大街,從門縫裡。母親看到街上黑驢來回如穿梭。 馬洛亞牧師端著一個大木盆,盆裡盛著半盆熱水,漂著—塊網路狀的絲瓜瓤子,蒸氣從盆裡上升,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沉重的木盆墜彎了他的腰。他的頭使勁往前抻著,雙腿糾纏不清。有一次他差點摔倒,木盆裡的水濺到他的臉上。儘管步履維艱,他到底把洗禮盆端到講臺上。 母親抱著我們走過去。馬洛亞接過我,把我往盆裡放,熱水一觸到我的腳尖我便把雙腿蜷起來。我的哭聲在空曠荒涼的教堂裡迴響。梁頭上有—個出色的燕窩。小燕子蹲在窩裡,伸出頭,用漆黑的眼睛觀察著我,它們的父母從破碎的窗戶裡飛進飛去,闊嘴裡銜著蟲子。馬洛亞把我交還母親,他蹲下,用大手攪拌著木盆裡的水。吊在樑上的棗木耶酥慈悲地注視著我們,牆上的天使追逐著麻雀,從橫樑追到豎梁,從東牆追到西牆,從彎曲的木樓梯盤旋追逐到破舊的鐘樓上,又從鐘樓上追下來.回到牆上休息。他們光溜溜的屁股上沁出透明的汗珠。水在木盆中旋轉,中心形成一個凹下去的漩渦。馬洛亞把手伸到水裡試了試,說:“行了,不燙了,把他放進去吧。” 我被他們剝得一絲不掛。母親奶水充足,奶汁質量高階,催得我又白又胖。如果我把臉上的哭相換成憤怒的、或是嚴肅的笑容,如果我的背上生出兩隻肉翅膀,我就是天使,牆上那些小胖孩便是我的兄弟。母親把我放在木盆裡,我馬上停止了哭泣,因為我感到溫暖的水使我的面板很舒服。我坐在盆中央,拍打著水,哇啦哇啦地叫著。馬洛亞把他那個銅十字架從木盆裡撈上來,放在我的頭頂上壓了壓,然後說: “從此之後你就是上帝最親近的兒子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