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露,走廊裡安靜閒逸。
聽雨樓是四方結構,四樓相圍出一個天井,二月中的時節天井裡花團錦簇綠意濃濃恍若春夏,此時一人隱在綠竹花團後,握著酒杯似乎在賞景,但他的視線透過枝葉縫隙始終盯著二樓一個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間房門拉開走出一箇中年男人,滿面笑意對房門內說了什麼才走開,走到樓梯欄杆處停下,喚住走廊裡聽候召喚的一個夥計說了幾句話,那夥計很快去了另一間房,片刻之後帶著一個少年人走出來,拉開的房門裡有少年們的喧鬧湧出。
“。。。你一去呀蹬朝靴、穿狐裘,臨紫閣、披紅綢,真風流。。。”
大呼小叫荒腔走板嚇人,還好門立刻拉上了隔絕。
那夥計對樓梯口這邊指了指,青衫少年看過去對夥計點點頭向那邊走去,很快便到了那位中年人面前,少年施禮,中年人點頭,神情肅重說話,有一個夥計從他們一旁急急走過蹬蹬下樓。
那夥計下樓來到天井,將一壺酒捧上。
“段大人,蔣顯那邊要薛青來作詩,康岱出來喚他,正叮囑薛青不要亂說話。”他低聲道。
段山嗯了聲,隱匿在繁鬧花木中,視線看著那倚著欄杆說話的二人,不放過他們臉上每一個表情。
國子監祭酒大人嚴肅又和藹,少年監生敬重又誠懇,他們交談幾句,祭酒大人點點頭捻鬚轉身卻沒有邁步,而是身子往欄杆上靠了靠,手微微抬起,原本挺直的身子一彎。。。。
段山雙眼一眯,嗯。。。。。。
薛青伸手扶住了康岱的胳膊。
“大人。”她道,手用力,“您先請。”
一時失態了,哪有大人讓監生先走的,康岱反應過來拍了拍她的胳膊,哈哈笑道:“。。。。。沒事沒事,我這酒量還不用攙扶。”雖然旁邊沒有人,他還是很嚴謹的。
薛青松開手後退一步,低聲道:“有人,段山在樓下,不要看去。”
康岱神情肅然幾分,招手示意薛青上前,大人與學生低語兩句也很正常。
他低聲道:“說到段山,你上次說他跟蹤你,果然是在查秦小公爺的事。。。”一面邁步,薛青哦了聲,點頭:“大人說得對。”錯後一步跟上。
二人離開了欄杆前,薛青聽康岱回頭低聲。
“。。。。有件事我正要跟你說,前些日子啊他連你和秦梅去買過文房用具的店傢伙計都抓了。。。。真是殘暴亂抓一氣,那店家在城裡一輩子了,能是刺客嗎?。。。。。。”
薛青腳步一頓,嗯。。。。。。
她轉頭看向樓下,視線直向天井中一個方向。
綠竹花叢搖晃,透過斑駁縫隙有一個男人正轉身邁步。
他,今日不能走出聽雨樓。
第一百七十八章 落定
他今日走出去聽雨樓,有些事就塵埃落定了。
這個薛青並不是如同外表這般,宗周死的時候,他與人爭鬥傷了胳膊,拄著柺杖而行,左膀右臂死的時候,他熬心瀝血傷神,倚竹杖而行,每一次兇殺案附近都有他的出現,他的瘦弱欺騙了所有人。
他不是瘦弱的,他有很厲害的功夫,他應該就是那個陌生的神秘的五蠹軍之外的高手,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有最危險的人。
還有,一個能讓國子監祭酒恭敬讓步請先行的書生也並不是個窮學生,他的身份非同一般,那麼他身邊的這些人也必然不一般,五蠹軍,郭家,青霞先生,康岱。。。。。等等以及更多,他是一條線,透過他可以解決他們想解決的很多事很多人。
不用再等了,就憑今晚那康祭酒那微微的施禮,他這些日子追查就結束了,那些曾經的直覺也可以化作行動了,現在走出聽雨樓去見秦潭公稟明一切,然後,抓人。
薛青,他今日不能再走出聽雨樓。
暮色已經散去,夜色降臨,夥計穿梭樓內有的在點亮燈火,有的在拉開供與表演的臺子,白日裡歇息夠的女妓們也三三兩兩的梳妝打扮走了出來,倚在廊柱上說笑,等候將要走進來的客人們,聽雨樓珠光寶氣燈火璀璨。
這些繁鬧對於段山來說沒有絲毫的吸引,他垂目向前走出了天井的綠竹叢,踩著腳下碎石鋪就的團花小徑走上小廊橋,竹影花搖灰撲撲的身影在一片璀璨中若隱若現。
“大人,您的酒錢。。。”一個聲音在後傳來。
段山回頭看去,見天井的另一邊有人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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