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伏在地上低聲抽泣。蒼鸞過來扶他起身安慰道:“你與時翔之事他定是知道的,此刻前去豈不令他生疑?我曉得你擔心他,有戎大夫在必然妙手回春。”憶昔悽悽然望著門口含淚點頭。
上林要挑選侍衛,又要往御藥院提取帶走的藥材,去後宮預備起居用品。因數量眾多一時三刻難以備齊,次日一早方能啟程。清禪邀東城往自家醫館下榻,順便回去整理行裝稟明父兄。東城攔下正要離去的上林,問他可曉得鳳簫埋骨何處?上林搖頭,叫他往飛霞觀尋錦奴一問便知。
出了承天門東城吩咐跟來的家人,先隨清禪過去將行李放下,自家打馬往飛霞觀而去。
仲春時節到處奼紫嫣紅鶯飛蝶舞,郊外遊玩之人或三五成群結伴同行,或單人獨騎怡然自得。怎奈東城懷揣心事,無心觀賞景緻。在山下買了香燭祭品,問明路徑匆匆而去。
錦奴深居簡出不知山下境況,東城又是左家的人越發不肯相見,只請人帶話與他。東城曉得她誤會鳳弦,再三請她出來有要緊的話要講,錦奴無奈只得往山門外相見。東城見她正值青春年少,花容月貌般的一個美人兒,竟了卻紅塵做了女冠,不由一陣嘆息。忙上前見禮,將事情的原委一一相告。本以為錦奴會悲喜交加,誰知她聽罷呆愣在原地,半響才低聲道:“原來,這世上一廂情願欲求不得之人不止我一個。”東城不知她與芳華的事,一臉迷茫的看著她返回觀中。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先往鳳簫處祭拜。
牽了馬往另一條山路走去。行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待上了一處緩坡忽然怔住了。那上面孤零零的一座墳丘,圍在四周的野花,比別處開得更嬌豔碩大。東城慢慢走近看著石碑上刻的字,到此時方真正相信,鳳簫與他已陰陽兩隔。
當初第一眼見他,便覺他有滿腹心事。起先出於好奇,雖未探得真相,卻越發肯定內中大有文章。直至後來東窗事發,他才下決心要幫鳳簫逃離苦海。至始至終,他待鳳簫便如芳華一般無二,再不料那鳳簫竟會對他暗生情愫。對於男子之間相戀,東城一貫看作瞎胡鬧當不得真。更何況自家諸多的不長進,怎的偏就入了鳳簫的眼?東城撫著石碑上的字喃喃自語,像是在對那人訴說,四周花草隨清風擺動搖曳呼應。
燒過紙錢敬過酒,東城靠著石碑坐下。回想過往,鳳簫竟沒有一次真心開懷笑過。若不是飛鸞設局,他這會子還好好的活著呢。十餘載的短暫人生,不知他有幾日是快活的?東城越想越替鳳簫傷心不值,越是將飛鸞恨入骨髓。不覺金烏西墜夜幕降臨,東城擦乾淚水方在墳前拜別。
沒走幾步便覺有人牽住了衣袍,此時四周景物已顯昏暗,莫說是人便是野獸也無有。東城頭皮一陣發麻竟不敢回頭,大著膽子道:“鳳……鳳簫,是……是你嗎?”豎著耳朵聽了半響,將心一橫轉過身去。身後除了那座孤寂的墳冢,便是四周開得格外妖嬈的野花。低頭一看,原來是花枝勾住了衣襬。
次日,錦奴備下紙燭香火前來祭拜。令她吃驚的是,到處皆是春意盎然勃勃生機,唯有墳塋四周的花草全都枯死了。
芳華聽完詳情,隱隱有一股不明情緒在心底滋生。他或許猜到了什麼,卻刻意要去忽略掉。因問起君上,為何在被軟禁許久之後,才想起寢宮有密道?上林推說君上那日回去怒火難消,下死力的在枕頭上重重猛擊一掌。床頭頓時下陷,露出僅供一人側身而過的石門。實則君上並不曉得這條秘道,因痛惜時翔惱怒憶昔,氣極一掌拍在枕上,恰巧觸動了機關方才僥倖脫險。芳華又問起君父身體如何?上林觀他氣色不佳哪敢照實了說,遮遮掩掩勉強矇混過去。
芳華再問鳳簫之事。明知不可挽回,卻仍舊希望有一線轉機,只可惜東城叫他再次失望。他暗自盤算,等生下孩兒必要親自去見錦奴,將她接回家來。
東城自回來便不見南朝蹤影,正要問芳華,上林卻先開口問他,適才在池邊見到的那位少年是誰?芳華便將那晚再次遇襲之事說了。其實,二次行刺的人乃萬重派遣。只是眾人不知就裡,將帳悉數記在了飛鸞頭上。東城聽聞,南朝被那晚偷襲之人所殺。一連失去兩位摯友,加之來回奔波,身受內傷又未及時調養,頓時支撐不住栽倒在地。芳華一時心急險些撲到,上林只得先將他扶穩,這才趕過來慢慢救醒東城。
小黃門架著他往廂房安歇,恰巧勿念路過看見,忙入內切脈問診。不想被上林看出端倪,芳華揀那當講的簡略一說。又上前寬慰東城幾句,守著他睡去才退出來。本想去看看時鳴又覺不妥,只得收住腳,轉身問勿念那邊情況如何?見他果然來問自己,勿念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