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畢敬應了聲是。
君上最擔心者莫過芳華。即刻著畫工繪像,遣內臣往各地府衙傳旨。若能找回左四公子官升兩級,賞金千兩。鳳弦並非欽犯,自然不在海捕文書上。只得命官府持畫像暗中察訪,而這正合了蒼鸞之意。若飛鸞未死,鳳弦見沒有他的畫像,必然放鬆警覺。只要順藤摸瓜,定叫他插翅難飛。
君上思念芳華又牽掛鳳弦,更對飛鸞傷心氣惱,不數日引得舊疾復發病臥在床。而就在此時,離京城數百里之遙的景明州,傳來了芳華安然無恙的訊息。彼時宮中除開君上,幾乎無人肯搭理蒼鸞,有的只是取笑與戲耍。而芳華既不嫌他愚笨,還為他得罪了後宮的幾位娘子。蒼鸞甚感他的真情,不等君上下旨,便已著人四處尋找戎清禪。
恰在此時東城來至京師,看見安民告示竟不敢相信。直到前往自家舊宅,見府門果然被裝飾一新。回想短短近一個月翻天覆地的變故,不由得百感交集。忽然心頭一動,那告示上怎的沒有小畜生的名字?正自納悶兒,不期與同時趕回的清禪相遇。
原來,清禪見芳華已無大礙,守了他兩日便告辭回去。不想才至藥堂,便遇見慕名而來為母求醫的客人。患者病重,他家離京城又路途遙遠。清禪不敢耽擱即刻收拾行李,帶了藥童隨他上路。那老婦的病實屬疑難雜症,清禪也覺十分棘手。反覆推敲換藥,忙了十餘日才略見成效。待他迴轉京城行至半路,方聽人說出了大事。在一陣驚慌不知所措後,漸漸冷靜下來。時鳴必是跟著四公子一起逃走的,去往何處不得而知,只怕這京城他是再不會回來了。清禪失魂落魄一路借酒澆愁,延誤許久方回到京城。誰知在城門口看見了安民告示,立時三魂七魄歸位。恨不得將馬蹄子變成風火輪,奔著昇平郡王府狂飈而去。那童兒嚇懵了,一路叫嚷著攆過去。
清禪滾鞍下馬,抓緊了東城張口便問井管事可好?東城不及答話,便有監工的內臣前來巡視,於是二人即刻被帶入宮中見駕。
君上聽了東城的敘述又驚又惱,所幸芳華吉人天相有人相助,到略可安心。又詳細問了他的飲食近況,東城見君上已然臥病在床,哪裡敢將兇險的說與他聽。直誇芳華年紀雖輕,處事卻極沉穩。雖在險境卻能巧妙周旋,得以保全自身。又將勿念救了晴池之事搬出來遮掩。眾人無不稱奇,都道果然有緣分。乃至聽說晴池失聰,不免一陣惋惜。
東城被心裡的疑惑憋得難受,大著膽子問了出來。聽完蒼鸞的話,曉得他已知到芳華的真實身份。可對鳳弦的疑慮,卻是有增無減。他既然沒有背棄芳華,為何又要隨易飛鸞逃走?其中內情只有找到他方能解開。
那憶昔聽聞時鳴受了重傷,頓時神情慌亂起來。偏生東城問起時翔,意思想讓他跟著一路過去。上林不敢則聲。蒼鸞瞥了眼憶昔,見他垂首立在那兒,袍袖微微有些發顫。君上沉默片刻方嘆了口氣,向蒼鸞點了點頭。於是蒼鸞隱去那段孽緣,告訴東城時翔因不肯背棄舊主,已遭飛鸞所殺。清禪聽罷連連頓足道:“時鳴心裡最看重的,便只二殿下與這個兄弟。若曉得了可怎麼好啊?”憶昔肩頭微微一晃,眾人再次沉默。
蒼鸞岔開話題,問東城可知要他承襲爵位一事?誰知他將此事看得極淡,推說要往蘭玉國接晴池,只等回來再論。君上曉得他心中有怨氣,東城急忙跪下回說,一則蘭玉國路途遙遠,海上行船若遇風暴,四五天不能起程是常事;二則晴池的近況只是從勿念那裡聽說,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若在那邊耽擱下來,只怕兩三年方能回來;三則以百姓身份到他國不會引人注意,省去諸多不便與麻煩。君上明知東城婉拒卻無法反駁,將他喚至近前,握了手道:“令尊令兄為國捐軀,家人子女本當受封賞,如今卻流落在外。以往皆是他為我征戰四方,如今我竟不能護他家人周全。真真妄為人君,妄為兄弟!”君上漸漸不能自持,眼淚一串串滾落,連氣息也紊亂起來。蒼鸞趕忙上前撫胸勸慰。上林藉著奉茶,暗地將憶昔扯了一把,不想被清禪無意看見。
君上稍作緩和,便立即吩咐上林前去景明州。將宮中的珍貴藥材,起居用品多備些帶過去,再挑七八個伶俐的小黃門過去服侍。侍衛中伸手矯健者,選五十名前去護衛。只等芳華生下孩子,滿月之後上林再護送他們回宮。囑咐眾人先將時翔之事暫且隱瞞,待時鳴痊癒後在緩緩告知。又拜託清禪幾句方令眾人退下。
憶昔忍得辛苦,急轉身跪在床前連連叩首。君上低聲呵斥道:“你去做什麼?去告訴他時翔不在了?你是想叫他弟兄團聚不成?此事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憶昔無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