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下懷?”芳華扶著桌子立起身道:“爹爹將我藏在府裡十六年,細想想,我僅僅是長得有些與眾不同,還有別的什麼見不得人的嗎?我……我躲夠了,受夠了!索性讓他們都知道又能奈我何?”時鳴見他面上一片通紅,趕著跪下道:“四郎,你便是為了孩子也該忍耐忍耐呀。”芳華低頭望著他道:“伴伴也覺得我……我很丟人?”時鳴連連擺手道:“四郎明知我並無此意。”芳華扶他起身道:“我終究不能躲一世,終究他們會知道。要笑要罵憑他去,我不怕!我得為自己活著,不是為他們。”目光落在凸起的腹上,芳華愛憐的撫了撫道:“伴伴只管放心,我會將他平平安安的生下來。”時鳴見他眼中從未有過如此堅強,暗自一陣欣慰。 曉得再攔不住,忙同採茗服侍芳華更衣。這兩日外頭驟然變冷,芳華仍舊穿的夾衣服。鏤金挑線的斗篷,依舊遮不住凸出的小腹。他的腳腫得厲害,幸好早備了幾雙大些的靴子,這才勉強穿上。
時鳴挑了兩個身手好的隨在轎旁,吩咐轎伕儘量走的平穩些。自家同採茗上了馬,一路緩緩往皇城而來。
誰知才走到大街上,便被前面的官轎擋住了去路。時鳴在前面看得明白,忙與採茗下馬,叫自家轎伕讓道一旁。不料那邊官轎相繼穩穩落下,隨從打起轎簾,兩位著紫衣,配金魚袋的官員走了出來。均都是五六十歲的年紀,一個白麵長髯,一個乾瘦如柴,來在芳華轎前負手立定。
時鳴覺得不妙,趕過來施禮,尚未開口便有隨從道:“此位是太子太師凌相公(注),這位是參知政事霍相公。”時鳴心下詫異,不卑不亢拱手道:“不知二位相公有何見教?”那乾瘦的霍相公瞥他一眼道:“我的人認出你是,郡王府四公子的貼身僕從井時鳴,可是否?”時鳴心下一驚,身子不由往芳華轎前擋了擋。凌相公微微一笑,高聲道:“如此,轎內定是四公子嘍?公子不是在四殿下處嗎?怎的來在大街之上?說是臥床不起,我看著……呵呵,不像啊。”霍相公忽然沉下臉道:“令尊令兄的靈柩,數日前便迴轉郡王府,四公子既然無病,為何不至靈前盡人子孝道?反而在大街之上閒逛?”時鳴用身子擋住轎門,躬身道:“我家公子前些時委實病重不能起坐,今日方覺略好些。”凌相公撫須道:“我二人與令尊同殿稱臣,好歹也是你的長輩。四公子飽讀詩書又中過舉人,怎的連個禮數也不識嗎?”時鳴道:“請二位相公見諒,四公子大病初癒,吹不得風呢。”凌相公陡然變了臉,呵斥道:“放肆!這裡豈有你說話的餘地?左右與我拿下。”
芳華在轎內大喝了聲“慢!”一把掀起簾子走了出來。
注:相公是對高官的尊稱。<a
☆、第三十八回 驚天秘密震天下 道似無情卻有情
凌,霍二人對出身低微的令德一向嫉妒難平。君上因夷三族之事,罷黜了許多老臣,內中便有他們的至親。如今令德父子遇難,那些與他結怨之人,無不感到大快其心。加上部分老臣對君上頗有微詞,很快便被桂萬重拉攏過來。
他二人去年,曾在太子壽宴上見過芳華。凌相公上前一步,故意打量著他,無視那發白的嘴唇道:“四公子比前些時豐腴不少,怎說是有病了?”霍相公緊接著道:“父兄為國捐軀,四公子卻無半分哀傷之情,倒有閒情雅緻逛街。哼哼,好個孝順的兒子!”芳華見他二人目光,盡在自家腹上來回直轉。示意時鳴退在一旁,環顧漸漸聚攏的百姓,跟著一聲冷笑道:“先父屍骨未寒,二位相公一相與他不和,便等不急要難為他的家人嗎?”凌相公笑了笑道:“我與令尊不過政見不同,並無私怨。聽聞郡王教子嚴厲,唯對四公子溺愛非常。如今他命喪界水山,連屍骨也不曾運回,可憐吶!”霍相公指著芳華的臉道:“你得他寵愛最多,卻連看也不去看他一眼。你枉為人子,枉讀詩書!”
芳華向前踉蹌了幾步,時鳴同採茗將他左右架住,連聲問怎麼了?他努力穩住身形,閉著眼歇了會兒,才啞著嗓子道:“回郡王府,快,快!”時鳴不及相勸,凌相公在旁搶著道:“我二人正好與四公子同路。”霍相公撣了撣袖子,陰陽怪氣的道:“如此,也好與前去弔唁的列位臣工一個交代。”芳華不願與他糾纏,吩咐速速起轎。
郡王府正門大開,家人僕婦穿了孝服,進進出出忙的腳不沾地,便是二位總管也不得一絲閒空。連日來朝中大臣俱往郡王府弔唁。熙熙攘攘迎來送往,比那廟會還熱鬧。眾人皆知郡王府沒有正經女主兒,因此都不曾帶女眷過來。即便如此,也讓東城寄優同一班摯友,應接不暇筋疲力竭。多虧輕浪撥了二三十個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