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天,就算消寒,日後重新拿出來,想知道某年某月什麼氣候,也有個記載可查,豈不又雅緻又有意義?”
哲哲欣然道:“就是這樣,那九個字,就交你來想了,事先說好,每個字九筆,要連成一句話兒,而且還得是句吉利話兒。”
大玉兒領命,便叫忍冬取筆墨來侍候,苦思冥想如何對出那九筆九字吉利消寒詞兒。
忍冬心細,想主子難得在眾人前展示一回筆墨,今日賞花揮毫,必定安了心要藝壓群芳的,便不肯取那平時慣用的端硯徽墨湖筆貢宣,而特特地開了箱子,將莊妃素日所收的珍品取了,用托盤託著,黃巾蓋著,親自捧了回來。
眾人看時,都不認得,笑問:“莊妃學問好,收藏的文房四寶也和尋常人不一樣。正經龍鳳龜的硯臺也見了不少,倒是這種鵝形的沒見過,看它黑黝黝有些年歲,感情是硯臺的老祖宗不成?”
莊妃見了也自笑道:“忍冬丫頭怪僻,如何把這些個壓箱底兒的存貨也請出來了?”因指著那四樣一一解說,“這是蘇東坡的澄泥硯。你說鵝形的沒見過,其實沒見過的還多著呢,澄泥硯的好處是色澤光潤,質地柔軟,宜於雕刻,我曾見過一隻荷花魚形硃砂澄泥硯,雕工比這還精緻細巧,最難得是沿著硃砂澄泥本來的顏色紋路,因質就材,雕得才叫好看,這隻硯不過是蘇東坡用過,所以珍貴;這管毛筆是象牙制的管,嬰兒的胎毛制的毫,貴在材質,其餘也不怎地,這兩件一個是因人而異,一個是因質而異,便珍貴也還有限;倒是這墨和宣紙,正經是李後主所謂‘文房三寶’中的兩寶,李廷珪墨,與澄心堂紙,材質和來歷都算難得的。”
巴特瑪打斷說:“什麼‘文房三寶’,不是說‘文房四寶’嗎?”
莊妃遂侃侃而談:“文房一詞始於南北朝《梁書》,原意是一種官職,和咱們現在的大學士差不多意思;後來晚唐後主李煜把自己的書房稱為‘建業文房’,把‘文房’和書房混為一談,後人也都混淆起來;宋李之彥《硯譜》中說:‘李後主留意筆札,所用澄心堂紙、李廷珪墨、龍尾石硯,三者為天下之冠。’從此有了‘文房三寶’一說;再北宋蘇易簡《文房四譜》,遍錄天下筆墨紙硯;後人以訛傳訛,便有了‘文房四寶’之說。”
哲哲撫掌道:“如此說來,這‘文房四寶’原是‘文房三寶’和‘文房四譜’合併轉化來的,只不知李後主‘文房三寶’與通常筆墨有何不同?”
莊妃舉了那墨說道:“史書上說‘南唐有澄心堂紙,細薄光潤,為一時之甲’;李廷珪墨,‘堅似玉,紋如犀’,素有‘黃金易得,李墨難求’之說;又有傳說李後主用的龍尾石硯一尺長,硯上三十座山峰,石質雕工俱佳,南唐亡後傳入民間,有人用它換了整座豪宅,只可惜下落不詳,只剩下傳說。”
娜木鐘聽了扼腕,說道:“要是能打聽得到是誰得了那方龍尾石硯,我一定想盡方法弄了來送給妹妹,讓你把這三寶收藏完全。”
莊妃笑道:“談何容易?別說龍尾石硯滿天下也只有那一方,再找不出第二塊的;就是這墨與紙,究竟也流傳不多,細心找了這許多年,我也只有這一塊墨,半盒紙,哪裡捨得用,只藏在箱子裡閒時取出賞玩一回罷了。今兒忍冬丫頭瘋了,竟把它搜出來獻寶,還不快收了去呢?”
忍冬笑著,遂將那四樣寶貝妥當收起,命小丫頭重新取了尋常用的筆墨來,注水磨墨,預備揮毫。
娜木鐘吃著糕,便使性子說:“這一臺子花樣兒,都是見天兒吃慣了的,點心房就只會糊弄人,再不捨得弄點好東西來咱們吃。剛才說到酒,倒逗起我的饞蟲來。”因攛掇大妃,“難得今兒咱們湊在一處,又好興致,不如晚膳別再叫御膳房照牌子送那些羊腿豬肉了,每天都是那幾樣,早吃膩了,咱今天要些新鮮的,就在這園子裡吃,一邊看花,一邊吃酒,也是不負菊花的意思。”
哲哲笑道:“偏你就有這些個主意。每天后宮用膳都是有定量的,幾斤豬肉,幾斤羊肉,多少隻雞,多少隻鴨,多少梗米、黃老米、高麗江米,以至白麵、麥子粉、糖、蜂蜜、香油,都是有數兒的,你這會子不叫按水牌來,又不是節,御膳房又沒準備,一時半日哪裡拿得出新花樣兒來?”
娜木鐘道:“這個簡單,咱們又不是要他們做什麼特別稀罕的,要他做,他也做不來;咱只叫他們把那水牌拿來,按上面有的點幾樣,就像那尋常人家逛小酒館子,還不是照著牌子點菜嗎?難不成也坐下來就等酒保上一樣的菜不成?”
哲哲想了想,道:“也使得。竟也不必要水牌來,橫豎平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