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二三十分鐘後,雨會嘎然而止。大人們和該出去的孩子們又回到了上午的地方——水田裡。
夏日還有另一種不同型別的雨,大約出現在八月以後。那是大部分的農事都忙完了,人們都閒在家裡。經過了一二個月的農忙,這時卻忽然停了下來沒事可做。對大人們來說真是一件不可適宜的事。於是,雨又來了,來調節這人們不能適宜的新環境。這時的雨經歷了一段激烈的生命,日漸走向衰老,好比一個壯年進入中年,少了分衝動,少了分急迫,多了分耐力,多了分持久。八月的雨依然下,然而時間上會延長好幾天甚至更多。天總是被雨惹得陰沉沉的黑壓壓的,給人一種睡意,濃重的休閒的氛圍。這時,陰雨潮溼,到處都是溼漉漉的,難以見到晴天日頭,這正合那休閒的睡意。於是,人們終於可以安心的放鬆,睡覺,談心,打牌;於是,雨達到了目的,完成了任務。
秋風瑟瑟秋雨涼。這是文人或文學作品的通感。在故鄉,我倒並未有過太多這種感傷。秋雨時,我多在城裡,對秋雨的印象不深,不記得秋雨時的情景,只記得那時襪子很難曬乾,所以經常鬧襪子危機。我想。我想,秋雨對故鄉也不至於有太多太大的影響。那個時節,農事已忙得差不多了,待入了深秋,人們收穫了收成,任憑它下雨起風的無關緊要。
冬天也是有雨的。這時,人們只待在家裡等著過年,所以更無影響,對於我也是更無所印象。我本來就是厭雨的,要說對這雨的感覺,恐怕是除了討厭便別無其他了。不過,若是下雪, 我想我肯定會有幾分欣喜,雖然雪也是水,然而二者畢竟還是不同,我一級和我一代的人在故鄉是難見上一次大雪的,對雪都有一種特別的情感。在我們這代人心中雪已不再是水了,更不會有老輩人說的雪災的意識。下雪對我們而言已是一件稀罕的事了,因此極其渴望。身邊的容易淡漠,沒有的極其妄想,這不可不算作是條不成理的理。
故鄉的人是不討厭雨的。在他們心中雨是一種保證,是豐收的保證,可以說只要這年雨水充沛,故鄉便會豐收。風調雨順用在這裡也只需取“雨順”便可了。若是哪年雨過多,發了洪,那也無妨。故鄉是個寶地,雖近長江,然絕不會被淹的,至少不會被淹的嚴重。但若哪年乾旱,也就一定是大災了。農事需水無法解決,故鄉人只得眼巴巴的看著田地慢慢的乾裂開縫,只得眼巴巴的看著綠嫩的秧苗枯死。
有一次雨時我無意中說了句若是一年不下雨才好的話,卻被母親聽到了。母親狠是訓了我一頓,說沒有雨就沒有莊稼,就沒有糧食,你就要餓死。我不知道在父母這一輩人心中原來雨如此重要而珍貴,“春雨貴如油”。我畢竟是母親的兒子,母親聽了我那對她而言是憂傷天理的話,心中不悅,但也不會責備,只愛中帶怨的說我是和傻孩子,不曉得世上事。那語氣彷彿是在替我向雨說情賠理,說孩子不懂,言語無忌。我只得笑著點頭預設犯了錯。這話也勾起了母親許多關於雨的記憶。母親說在十幾年前的一次大旱中,整個夏天二三個月,滴雨未下,所有的池裡塘裡河裡的水全乾了,不消說農事要水,就連吃的水都成了大問題。母親每天要去一二里外挑來一擔又髒又黑的水,一路晃來,到了家也就只剩的半擔了。這半擔水便是一天的全家用水了。洗衣物就不知要用多髒的水了。
我討厭雨。雨時,總會浮起曾經許多不快的事來。總會不自覺的把生活中許多煩惱厭事全糾到一塊兒來,總會在心頭平添上幾分不知從何而來因何而起的憂慮和失落。長期生活在雨的環境裡,人會變的鬱鬱寡歡,沒有向上的精神,樂觀的信念和奮進的心態。在滴水石穿的雨的強大的淋溶消磨下,人會墮落下去。我喜歡晴。當日頭放出晴時,心明如鏡,心亮如燈,心無凡塵,一切都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切都可以牢固的把握。面對燦爛的日頭,可以去笑,可以去想。可以檢討自己,可以得到安慰,可以增添勇氣。晴不等於熱。晴是一種溫暖,晴是一種舒適;晴是一種享受,晴是一種境界。
之於四季,最愛晴不散。
——《贛北文學第一篇》
作於2004年4月3日
平常
一個早晨,天已大亮,於是又是一個有陽光的天。
風悠閒的吹,鳥自在的鳴,雲在飛,草在長,花在開……真的好平常,好平常啊!彷彿是最原始的世界,不含任何紛擾。
一切都不曾發生。對它們而言,一切都不曾發生。所以,它們,世界裡的一切,都平常如故。
我獨自坐著,雙眼只呆呆看著外邊的世界。我想,我是太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