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本家的最後一次舞龍,他老人家說時既振奮又遺憾。又說到了逃避日本鬼子的殘殺,說到日本鬼子的笨,爺爺呵呵大笑。向我學日本鬼子說話。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四人幫”。說到了毛主席,周總理……爺爺興致逐漸高揚,談意甚濃,與我說笑不斷。我想,因此爺爺或許也被享天倫。爺爺精神很好,老當益壯,一夜下來,連瞌睡都沒有,比我還行。只在去年守歲時,我因為另有原因,三點鐘去睡了,爺爺既而失去了守歲的興致,也去睡了。這是唯一的一次例外。不知道這次例外到底意味著什麼,或者什麼都不曾意味。總之,我後悔發生了這樣的例外。總之,此後我再也不能同親愛的爺爺一同守歲了。我很悲痛!
四五點鐘,東方微泛魚肚之白,新一年的曙光讓爺爺和我歡迎而來。爺爺拿出一掛圓餅子的大爆竹來放,這叫開門紅,不僅要放的長,更要放的響,而且不能中斷。倘若中斷那邊是不吉利之徵兆。爺爺歷年的開門紅都放的極好。每當這個時候爺爺又格外的開心,全然沒有熬夜的疲倦。爆竹聲響已畢,爺爺開了正堂門。門外大霧瀰漫,充溢著爆竹的幽香,夾雜著遠處傳來的聲響,將這美好的新年氣氛,將這充滿了幸福,美滿與祈盼的新年氣氛灑漫到世界的每一個地方,灑漫到每一個人心頭。爺爺微笑著說天光了,初一到了。新一年的曙光普照在爺爺和我的身上。那是無比的光榮和幸福,那是一段讓人永生懷念的美好時光。
說到美好時光,我心更痛。我想,在故鄉,我不再守歲了。
作於2005年10月14日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孤寂中的人
想必城裡人都有過等公車的苦惱,也著實讓人慾急不得。每逢此時,總想這大街闊道上車水馬龍,呼嘯不歇,卻沒有我可搭乘的一輛。冷不丁想起這世上人也多得不可計數,而真正能坐下來面對面促膝而談,傾聽心聲的,真沒有幾個。思及不日前的飯局,酒杯砰砰作響,席上你來我往稱兄道弟好不親密。待明天及後天,見面彷彿扭了脖,子,點頭勉強的很。才明白,那些只是醉酒胡話,當不得真的。
於是,天註定是教人要彼此斷了往來,直愣愣在孤寂中度日。只是這種孤寂漫長像太古見不到文明,濃厚如深黑的夜,找不到透進一絲曙光的破綻。即使再有涵養的智者隱士在這孤寂裡少不了也要發牢騷,孤寂難耐啊,像韓愈,朱熹,“書冊埋頭無了日,不如拋卻去尋春”。只是這種牢騷多半徒發,好比是我們對往事的遺憾和懊悔。如此只好覓友了。覓友是件費神費力的苦差事,最敬業的人也苦於從事,最善交的人也難於成功。尤其是在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得只好喝陰風的時代裡,覓友覓知己談何容易。大詩人李白如若活在現在,恐怕不會吟唱蜀道難而改吟“覓友難,難於上青天”。還留有前清習氣的人是該向“高山流水”望而嘆息了。有些人初見面忠厚老實,本分守己,以為覓友有望,料不到日子一長,便本相畢露,或說性情大變,變得尖銳刻薄,刁鑽古怪。哪還做得成朋友,不反目成仇已是大吉,真正是應了古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日久見了人心,也更添了孤寂。從此對孤寂增添了幾分苦惱,對擺脫孤寂減了幾分信心,朋友也不敢再覓了。免得朋友沒覓到,冤家倒挑出了幾個,無端惹來多少是非麻煩,人世本已嘈雜。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守孤寂,也落得個耳根清淨,心氣舒暢。對這種孤寂,由牢騷到了無奈,由無奈轉而心安理得:就這樣吧,千百年都過來了,再熬一熬,無非也就如此,再大也不過是青燈古佛而已。餘秋雨先生說“文人總未免孤獨……(這)不是一種脾性,而是一種無奈”(《文化苦旅·廬山》)。其實,何止文人,任何行當的人眾都免不了孤寂。當然不可否認,這種孤寂的確不是一種脾性,而是一種無奈。
知音少,絃斷又有誰來聽呢!……“假使戀愛是人生的必需,那末,友誼只能算是一種奢侈”(《談交友·錢鍾書》)。遺憾的是本人尚未戀愛,而至於覓友,哪還敢有此心,可真謂是一種奢侈。在這孤寂之中,已沒有新朋友可覓,只好思念舊朋友了。忽的記起來,已有多時不曾與這些老友聯絡了,不禁覺得實在是罪過,彷彿是忘記了國難日。“情婦雖然要新的才有趣,朋友還讓舊的好”(《談交友·錢鍾書》)。這才體會到白天聊賴的孤寂時能有幾位老友可以回憶,可以思念的難得和幸福。
說來慚愧,我於孤寂之中苦思冥想,數來數去也數不出二三位老友來。不覺問自己,這友人的作用裡是否有一條是排解孤寂。思索片刻,不禁打了個冷顫,這種友誼豈不是心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