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南越王豈是言語所能敷衍,我若答應,定要到霧都城接受任命,到時候不獻上幾份投名狀,他豈能饒我,再想拒絕,可就身不由己了,最後弄的不尷不尬,進退失據,既被‘青州’鄙夷,又不受‘霧州’信任,還是要做出選擇。”
李青山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很多時候,不是他要決絕,而是很多事,退一步就只能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結果反而更糟,倒不如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邁步向前,趟出一條路來。
“原來如此!”
彭驚鯢恍然大悟,又復長嘆,如此簡單的道理,他本不該想不到,只不過是越王府的威勢太深,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避。
又問道:“不知道友何時到南海一遊?”
李青山摸摸小安的腦袋:“等她想去的時候,我會讓你師兄傳訊給你。”
“我有一言相勸,這芊良木,名為王子,實為小人,回去定要搬弄是非,讓萬毒教與越王府與道友為難,不如避一避風頭,南海浩渺無邊,到了那裡隨便尋一個地方,就算是越王府也鞭長莫及。”
彭驚鯢勸道,不知不覺間,他對李青山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敵意,變成了佩服,倒真的不願看他隕落於此。
而越王府若是真的出手,於無風也要跟著玉石俱焚。而李青山到了南海,肯定有用得著南海劍閣的地方,便有機會將於無風換回來。
“多謝你一番好意,我看州牧大人未必會這麼衝動。”
李青山道,若真的害怕危險,那還不如逃回天龍禪院去,去什麼南海,那他來南疆是幹什麼的?
彭驚鯢不以為然,怎能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寄託在別人身上呢,憑他的心性,怎麼也會有這種僥倖的想法,正要再勸幾句。
“彭師弟,不必再說了,吾王自有計較,你回去稟告師傅,不必為我費心,這是我的命數,過去我急於突破三次天劫,以至於根基不穩,凶多吉少,現在剛好穩固修為,在野人王麾下效命一段時間,相信等到時機成熟之時,會有重返劍閣之日。”
於無風道,李青山既然能在墨海龍王的追殺下生還,自然有他的手段,再說他背後恐怕還有那位大榕樹王的身影。
一開始他被迫發下血誓,還指望南海劍閣來救,而這段時間跟隨李青山在南疆各處征戰,反倒絕了這個念想,不願讓師門因為自己的緣故,來趟這趟渾水。
對於李青山的性格,他也瞭解了幾分,“就算師傅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恐怕也不會屈服,最終還是難以解除血誓。他既然說過未必不會放我自由,或許並不只是隨口一說,我也只能等這個機會出現了。”
“是,師兄!”
彭驚鯢答應下來,於無風的判斷,也是他的判斷,他回到南海劍閣,肯定不會建議對李青山用強。
最後,又對李青山道:“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道友務必答應!”
“說來聽聽?”
“想為我師尊,討一罈酒!”彭驚鯢道,眸中閃著光芒,於無風微微頷首。
“好說。”
……
萬毒教,毒王宮,毒心殿。
一個綠袍老者端坐於法壇之上,雖然面容枯槁,一頭披散的長髮,卻烏黑透亮,眼眸開闔間,一縷碧光流轉。
芊良木站在法壇之下,稟報在野人山的經過。他並未像彭驚鯢猜想的那樣,故意搬弄是非,而是極為冷靜的敘述了事情的經過,不夾雜一絲一毫自己的想法。
萬毒老祖聽芊良木說完,閉上了眼睛。
殿中便沉默下來,芊良木將頭深深低下,過了片刻,萬毒老祖豁然睜開雙眼,問道:“他讓你給你父王帶了一罈酒?”
“是。”
芊良木愣了一下,他向來自負聰明,此刻腦袋也有點轉不過彎來,這麼多緊要之處不問,卻偏偏問一罈酒。
“只有一罈?”萬毒老祖追問道。
“是。”
“好狂妄的小子!”萬毒老祖沉聲道。
芊良木有些莫名其妙,李青山狂的地方多了,豈在這壇酒上,不知該如何作答,唯有繼續稱是。
“你去霧都城覆命吧!”
……
越王宮中,一處幽靜的庭院中,一株花樹底下。一個青年男子,手撐著臉頰,捻著一顆瑩白棋子,對著縱橫交錯的棋盤思量。
樹是杏樹,花是杏花。粉白嫣紅,清香淡雅。
清風徐來,花落如雪,一會兒工夫,就在棋盤上覆了薄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