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已踏入屋內。
老人一身洗得發白的藍布袍子,身材瘦長,面無表情,手指枯瘦,眼睛卻精光閃閃,一眼掃去,幾個獄卒竟不敢動彈。
那個半大少年膚光皎皎,雙眉修長入鬢,一雙桃花眼,右眼角下一顆小小淚痣,淡淡道:“你們身為官差,為何行這等法理不容之事?”
一獄卒辯道:“江慎言是死犯親子,也是罪當問斬的犯人……”
少年揚眉,氣質尊貴無匹,切金斷玉一般開口:“這位江公子既為涉案罪屬,理當解往縣衙,這般私刑,涉嫌逼奸。若查實有脅迫諸事,你等按律當罷職,依輕重而定杖、流。”
這番話一出,眾獄卒只覺震驚恐懼,這少年所說盡是大寧律法,條條細緻,竟無從反駁。
張獄卒忙起身下床,穿好衣服,目中閃過殺意。
這少年在窗外自稱“本王”,衣著卻甚是樸素,身邊也只一個年老隨從,只怕未見得有大來頭,而自己私刑姦淫之罪一旦坐實,這人又深通律法,只怕下場淒涼,既如此,不妨先把這二人捉了,捏造一個私通江家的罪名倒是一了百了。
想到此處,衝其他三人使個眼色,這幾人整日混在一起,彼此瞭解甚深,一看這眼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於是都悄悄握住刀柄。
少年不動聲色。
藍袍老人卻道:“這個孩子,我要了。”
身形閃動間恍若鬼魅,到了床邊,手指劃處,鐵鏈寸寸斷裂,竟似比豆腐還要軟和。
四個獄卒面面相覷,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門口。
張獄卒勉強笑問道:“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小的回府衙也好有個交代……”
少年從懷中取出一塊龍形玉佩,似笑非笑:“檀輕塵。”
一看到龍形玉佩眾獄卒再傻也都明白了少年身份,除了皇家,誰敢佩龍,又聽得檀輕塵三字,心道原來如此,檀輕塵與江慎言師出同門,本是師兄弟,忙跪下叩頭道:“給十四王爺請安!小的多有得罪!王爺大人大量,還請海涵!”
檀輕塵落座笑道:“回去打算怎麼回稟你家大人?先說來給我聽聽。”
張獄卒畢竟老成,道:“江慎言拒捕,已經在亂墳崗就地處決。”
檀輕塵點頭微笑道:“既這麼說,也算聰明人,你們去罷。”
沒想到這位十四王爺如此輕易放過自己,眾獄卒忙叩頭出門,不敢再多羅嗦一句。
檀輕塵見他們離去,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眼下淚痣將墜欲墜的閃爍,問道:“你怎麼樣?”
江慎言一直強自清醒,此刻深深看了他一眼,卻道:“你不是檀輕塵。”
少年笑道:“我自然不是什麼王爺。”
江慎言目光已散亂,提一口氣,問道:“你究竟是誰?”
少年笑嘻嘻的看著他,伸出手托起他的下巴,答道:“我叫賀敏之,記住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要好好報答我。”
卻發覺手裡一沉,江慎言已昏了過去。
賀敏之收斂了笑容,輕輕嘆口氣,抬頭看向藍袍老者,道:“賀伯,這孩子可憐得很。”
賀伯樹皮般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聲音卻很溫和:“小少爺,這江慎言年紀雖小,江湖中名頭卻大,聽說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目中流露出擔憂之色,低聲嘆道:“我這兩年越來越壓不住潮汐真氣的反噬,武功時有時無,萬一您再被找到……留下他,起碼多個人護著您豈不是好?”
江慎言腦中逐漸清明,卻不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熱乎乎的很是舒服,下身傷口也被處理過,雖仍然疼痛,卻不再黏膩。
一隻冰涼的手正摸著自己的額,身下有些顛簸,似乎身處馬車之內。
額上的手突然離開,只聽一個聲音笑道:“醒了不睜眼,眼珠子轉來轉去的難道很有趣?”
江慎言被識破,臉上一紅,睜眼只見賀敏之拿著一卷書,正含笑看著自己,忙坐起身來,卻感覺下身一陣劇痛,痛叫一聲,又躺了下去。
一時想起前事,悲憤羞恥之極,不禁咬牙道:“我要殺了那幾個狗賊!殺了臨州知府那個狗官!”
賀敏之眼神轉冷:“那我現在就把你送交臨州府衙。”
江慎言看著他,烏黑狹長的眼睛裡滿是驚疑不定。
賀敏之冷冷道:“我救你不是讓你給我添亂的。”
放下手裡的《易官義》,凝視著他:“江府這些年殺人越貨的事情沒少做,今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