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氣!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被制住大穴。
此般用劍氣打穴的手法,世上只有一個人會在此時此地用出來。細劍已舔舐著燕雁來的咽喉,他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劍衣訣。”
來人當然正是鄭吉。
琅琊一戰之後,“鄭吉”對燕雁來而言,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名字和一張不怎麼熟悉的臉,而是令他一敗塗地的禍首。即便是在朝不保夕的逃亡中,燕雁來也不會放過任何此人的線索。而當鄭吉本人再一次站在他面前時,燕雁來卻並無感受到任何威脅。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道:“看來你身上的殺氣果然弱了些。”
鄭吉道:“我不打算殺你,要殺氣有什麼用。”
燕雁來道:“你沒有殺過人?”
鄭吉當然不是沒殺過人。聞家世代子弟中均不乏行伍出身者,與幽州駐軍關聯緊密,他年紀輕輕就上過戰場。如果劍衣訣是令他驕傲的頭一件事,那麼第二件令他驕傲的,就是他的箭術。
燕雁來道:“我說的,並不是戰場上正面殺敵。而是謀定而後動地去殺死一個人。”
鄭吉道:“我為什麼要去做一個刺客?”
燕雁來道:“自然是因為我想要買你去殺一個人!”
鄭吉道:“似乎是我來找你,而不是你來找我。你這些日子鬼鬼祟祟地在別館做什麼?”
燕雁來道:“自然是商量買兇的價碼。”
鄭吉厲聲道:“一派胡言!侯爺最近根本不在別館,你和誰商量?”
燕雁來道:“這次卻是為了等你。你雖沒完全恢復,倒也並非如聞韜所說那般武功盡廢,看來我還可以再加點價。”他似乎對鄭吉意料之中的出現十分滿意,竟全不在乎自己已被他制住。
鄭吉盯著他看了一會,緩緩道:“不只是誰值得燕小公子如此一擲千金。”
燕雁來道:“自然是那個把我害到如今田地的人。”除了項禹,又能有誰能讓他這般殫精竭慮,夜不成寐。
鄭吉冷聲道:“我從來不是明碼標價的殺手,你為何以為我會給自己惹上這麻煩。”
燕雁來道:“劍衣侯也是這麼說的。於是我告訴他,我有要你出手的理由。”
鄭吉譏誚地一笑:“這世上還沒有我非殺不可之人。”
燕雁來道:“馬上你就會發現有了。第一個理由,是因為劍衣侯。聽說你這段時間不問世事,也該不會不知道,我一走,項禹已是喑王座上賓,與聞韜勢如水火。項禹對聞韜處處相逼,聞韜且戰且退,馬上就會退無可退。你難道不該為你的侯爺殺死他?”
鄭吉轉過臉,道:“我已被逐出劍衣閣。”
燕雁來笑了:“你既已不再是劍衣閣的人,為何我在聞家別館出入,卻要被你盤問?”他又似乎很得意地說:“而這第二件事,便要從你被逐出劍衣閣說起。你可知,當日幫助閔祜捏造偽證的,便是你們閣中一個叫雲孟澤的人。眾所周知而此人並非聞韜嫡系,只是藉著你們孟小師妹外甥的身份,被引薦給了劍衣閣。而他就是項禹安插在你閣中的奸細!”
鄭吉道:“你有何證據?”
燕雁來道:“雲孟澤在百羽騎中的履歷,你們查不出來,並不代表鳧衣堡的舊人查不出來。項禹見我與聞韜閔祜聯手,自然是千方百計想要拆散這聯盟。他令雲孟澤從閔祜下手,激我背叛聞韜,又故意將這訊息透露給你。他這般苦心孤詣,就是要逼著聞韜來殺我。見你被聞韜誣為劍衣閣奸細,自是正中下懷。”
鄭吉冷笑一聲,道:“即便如此又待如何,若不是你禁不住誘惑,先背叛了侯爺,又何至於落入圈套?”
燕雁來道:“難道你卻不在意聞韜的安危?他雖對雲孟澤生疑,卻不肯打草驚蛇,依然日日與他同進同出。你殺了項禹,自然可將此事一了百了,聞韜也可高枕無憂。”他見鄭吉不語,又道:“這第三個理由,便是關於情繭。項禹曾對你用上那般手段,難道你還不明白他對你起了甚麼齷齪的心思?你既然聲稱被他強迫,若能借此機會血洗恥辱,不必像現在這般隱姓埋名而苟活,又何樂不為?”
鄭吉冷冷地看著燕雁來,手中劍刃突然朝前動了一分。夜色中,他的目光凜冽如霜刀寒刃:“如果你的理由就只是這些,那麼我現在也可以讓你嚐嚐我的殺氣是什麼滋味。”
燕雁來的脖頸已被劍刃舔破,他卻紋絲不動,道:“我卻還有第四個理由,這個理由非常緊要。”他突然誠懇地看著鄭吉:“你與項禹說起過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