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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韜道:“來日方長。你現在即便恨我,也是應該的。”他伸手撫了撫鄭吉臉頰:“我那時候也許真是氣瘋了。我把你帶在身邊十七年,你中了毒,就連聶英奇都不敢把你交給我,寧可把你交給外人。”
鄭吉聽了,目光中卻出現了痛苦之色,道:“我寧可……”
聞韜將鄭吉手掌輕輕一握,道:“你想說,你寧可當時被我殺了,也好過被送給其他人,然後再被我當著眾人的面那樣冤枉,是也不是?你當時明知道我只是做戲給別人看,卻見我將你這般折辱,竟以為我是真的不信你,不要你了,是不是?”
鄭吉被他戳中心事,一時間心中千頭萬緒,苦澀異常。
但他早已不會哭,只覺這苦澀竟有如血哽在喉,吞不下也吐不出。聞韜傾身將他緊緊抱住,鄭吉被他這般抱著,胸前那堵塞感竟讓他透不過氣來。聞韜覺察到他呼吸不對,在他後背來回摩挲揉按,輕撫許久,鄭吉才覺得那酸澀的堵塞感散去了些。
聞韜擁著他坐了一會兒,直到見鄭吉有些累,就伸手將他抱到毯子上,道:“累了就再睡一覺。”他低頭去吻了吻鄭吉眼睫,問:“現在還怕我嗎?”
鄭吉搖搖頭,勉強笑了笑。
聞韜也無奈地一笑,道:“休息罷,再有一日就到會稽山陰了。江南天氣好些,你療養也方便。”
鄭吉問:“山陰?”他用力眨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昏昏欲睡。
聞韜低頭去撫他臉頰,溫聲道:“聞說從山陰‘道上行,山川之美,使人應接不暇。你不喜歡嗎?”
鄭吉卻已經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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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依然接連大雨。
鄭吉在夜半雨聲中醒來。
那日聞韜與鄭吉被送出暗帝陵,竟回到了窄川。鄭吉那藥棺也被聞韜帶出,派人一路分道向北,掩人耳目。
此番來山陰,聞韜本想坐船出行。吳越之地多山,雖不拔峭,於行車卻依舊不便。但冬季枯水,不便行船。只得一路車馬交接,日夜趕路。好在這馬車夠大,也足夠舒適,馬匹也馴養得十分聰敏,路上不至於太過勞頓。
白天鄭吉自覺身體稍好,想棄車騎馬。但聞韜不允,也擔心被人看到,他只好整日呆在這車內。白日裡睡多了,夜裡就時寐時醒。於是他便藉著壁角晃晃悠悠的昏燈,看起了聶英奇的信。
此刻窗外春雨如帳幕,將萬物生靈的聲音都隔在了這幕外,反倒令車內分外安靜。
這信實在是很厚,除了細說針刀砭石與推宮過血的法門,竟還附上了一卷有些眼熟的紙皮,上面用衛夫人小楷謄寫了十幾個藥方。
他與聶英奇相處多年,也略通藥理,當下便將紙卷對著那琉璃燈,一個一個看下來。
第一個便是收斂止血,生肌散瘀的傷藥;第二個卻是個暖胃的老方子;再來便是些滋養肺陰,重鎮養心的,清毒散火的,健脾護肝的……看到後來,居然連什麼溫腎壯陽的丹丸,填精補血的湯食,消腫潤腸的脂膏也出來了。鄭吉越看便越覺得頭暈眼花。
聞韜被他弄醒,道:“在看什麼?”
鄭吉盯著紙捲上那重鎮養心湯的方子,似乎是隨口問道:“項禹怎麼樣了?”
他並不是突然才想起來問的,這擔憂自他清醒後便在腦中盤旋數日。但思慮過重,反而問不出口。
聞韜不在意地道:“還沒有死。”從他手中將信一把抽出,道:“眼睛要壞了。”
鄭吉緊繃的心絃鬆了些,道:“我睡不著,你自己睡吧。”
聞韜笑道:“看來得讓你累一點。”說著便把鄭吉抱到懷內,開始溫存。
這幾日,他們二人雖各懷心事,但苦旅中於這車內朝夕相對,避無可避。鄭吉身子讓了一下,反被聞韜輕車熟駕地撈入懷中。
這樣被聞韜壓在大腿上纏綿的青澀遊戲,兩人過去玩過不知多少次。但在聶英奇成為他的情人之後,聞韜便不再與鄭吉胡鬧。也是從那時候起,鄭吉像是突然明白了情愛所有的苦澀意義。
聞韜當然知道這苦澀的秘密是什麼。聶英奇走後,鄭吉便成為了聞韜名義上的情人,他也不會因為知道這秘密就不去撩撥鄭吉。因此,這一年多來,他們之間變得刻意而曖昧。
而現下,聞韜似乎做得更過分了一些。
他的吻還是很溫柔,因為鄭吉的傷勢,聞韜並不敢太深入地去吻他。但他已經將鄭吉衣物悉數解開,將手伸進去愛‘撫他纖瘦的腰際;另一隻手早已解開鄭吉的髮帶,溫柔地按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