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忙壞了。從鋪上一把把將它們抓起來,扔進鴨簍裡。兩萬多鴨,不可能一隻只捉。沒有吃過食的小鴨,不管從多高掉下來也摔不死。但也有孵不出鴨的壞蛋。生命死在胚胎裡的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早死的,鴨還未成型,叫冷蛋;一種是鴨已成型才死去的,叫老蛋。都避開一個死字,要麼冷要麼老。這個在孵房決不能犯禁。我們把老蛋收集起來,用水煮硬後,再剝開,裡面是一隻包著一團躋黃的小鴨。把毛褪掉,清洗乾淨,用油一炸,放些佐料,是一盤別具風味的下酒菜。這隻有我們這些鴨佬們才能吃到。

鴨蛋在孵化之前透過照光,剔出那些蛋黃中沒有白點的,那是沒有受精的蛋,這種蛋跟平時吃的蛋沒分別,叫圓黃蛋。受精的蛋在孵化五天後,再透過一輪照光,剔出那些蛋黃已經散開而不見血絲,或者有血絲但已經散亂了不成環狀的。這種蛋也無法成胚胎,叫散黃蛋。

圓黃和散黃約佔整個蛋的15%。剔出來後怎麼辦呢?以前是便宜賣掉,散黃三角,圓黃四角。有一次,我自己買了一些蛋帶回家,看媽媽將它們做成皮蛋,我立刻學了,回到站裡自己做。站裡沒人會做。他們看我做的像回事,從此後,站裡就要我把那些孵不出鴨的壞蛋統統做成皮蛋和鹽蛋。鹽蛋沒什麼技術含量,皮蛋還有點講究。我的皮蛋越做越好。我也有一門讓鴨師傅們瞧得上的手藝了。其實我後來還研究過各種各樣味蛋的做法,五香的,麻辣的,芥末的等等。我想如果我一直在種禽站,也許,做蛋就是我的發展方向。蛋的做法在廚藝方面也應該是一個有趣的分支。我看過一本蛋的菜譜,五花八門,大開眼界。只是我離開鄉里後對蛋不再感興趣。

以前圓黃蛋只賣4角一斤,而做成皮蛋產值提高一倍,而且易於儲存。我做皮蛋為站裡的鴨蛋增加了附加值,受到讚賞。奇怪的是,站里人只叫我做不跟我學,因此他們一直不會做。也許他們以為我跟所有的手藝人一樣,“本事”輕易不傳人,就像他們孵鴨的本領一樣。只傳子孫。這是天經地義的。所以每次皮蛋出壇時他們除了讚歎外,再不問別的。鄉里人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智慧財產權”觀念自然天成。不像城裡,到今天越是有知識的行業,盜版、剽竊、冒牌越是風起雲湧。

當然,孵房不做皮蛋的真情也許不完全如我所想。等我現在稍微讀過一點書,看過一些地方經濟史,便猜測也許是舊觀念在制約他們。所謂行有行規,幫有幫法。這就像我們在生產隊蓋房子,不是農民學不會,是觀念束縛了他們,越俎代庖有奪人飯碗之嫌。蛋行和雞鴨行,看似相近,卻各有所屬,井水不犯河水。這在某些地方有成文法或不成文法。它的實質意義就是地方和行業保護主義,越相近區分越嚴明。孵房師傅都是老派的生意人,古老的江湖規矩自覺地沿用到社會主義。至於我跨行過界,又孵鴨又做蛋,他們是把我當成法外之人,屬於社會主義一代新人,也未可知。須知,社會主義新人是不信邪,要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這是我淺薄了,謬承厚愛。

待續 42、毛茸茸的鴨子羞答答地賣

42、毛茸茸的鴨子羞答答地賣

42、毛茸茸的鴨子羞答答地賣

種禽站孵出的鴨子有兩種。一種淮鴨,是肉用鴨,不分公母都一個價,六毛;一種麻鴨,是優良的蛋用鴨,一出世就給它們分公母。給小鴨分公母,這更是一門絕技。母的早就訂了貨的,價格高達八毛一隻,還供不應求,立刻有人領去。麻鴨個體小,公的沒人要,只能由我們自己挑去零賣。

孵鴨是流水作業,一星期一批, 五六千公鴨,絕不能滯留在家消耗人力和糧食,必須儘快賣掉。 想賣得快只有殺價。價低得不可想象, 就是現在長沙街上生意人喇叭中喊的“出血自殺,一頓亂賣”的“跳樓價”,連本都不要,五分一隻, 而一枚種鴨蛋反要二角多。可那時我哪敢象如今生意人這等張揚, 總覺得一身城裡學生模樣,挑著擔子沿街叫賣是丟人的事, 熱鬧地方不敢去,盡往城邊上人少的角落鑽,犯了從商的大忌。不是我心裡不明白,是丟不起那人。

我們賣鴨是四個人出去,分為兩組。我和老唐兩個男的一人帶一組。扁扁兒(農村思兒心切,生了女孩也叫“兒”,這跟男孩叫“婆”正好相反。)和李紅湘是兩個農村女青年,都想跟我一個組,因為我們都是年輕人,容易相處點。扁兒從縣裡高中剛畢業回鄉,跟我話要多些,我就帶上扁兒。

開始我聽扁兒的,挑擔到市中心的菜市場青羊閣擺攤。扁兒愛熱鬧,習慣市場的嘈雜。我相反,最怕看那些城裡青年男女的時髦摸樣,而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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