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街簷走過了這條街,回目一望,只見那商賈打扮的漢子果然己跟在自己身後,他手微一抬,打了個手勢,那漢子便一聲呼哨,喊來一輛大車,跨上車轅,仇恕沉聲道:“駛出城去。”
那車伕馬鞭一揚,“吧”地落下,大車便走得更快,仇恕回首道:“昨天晚上我吩咐你的事,你可全都做了嗎?”
那商賈打扮的漢子,恭聲道:“小的已叫宋小刀連夜趕到杭州,大約不出三日,便有毛臬的訊息,”仇恕“嗯”了一聲,那漢子又道。
“那姓胡的胖子昨天在這裡折騰了一大,又弄了兩個粉頭喝酒,直到晚上才去,有三個”鐵騎神鞭”隊的傢伙出城往東走,陳鐵頭跟了去一看,這三個小子不知怎的,在城外全叫人給治死了,身上只有一處創傷,顯見那動手的人手腳乾淨得落得很,陳鐵頭查了一查,也不知道是誰?”
仇恕又“嗯”了一聲,心裡知道這必定就是那石磷弄的手腳了。
那漢子頓了一頓,又道:“胡胖子一起更就走了,也是回杭州,至於公了叫小的摸那藍衣人的海底,小的卻摸不清楚,昨天晚上跟著他後面才走了半條街,眼睛一轉,他就不見了,公子,這人可真扎手得很,我牛三眼混了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機靈的人。”
仇恕微微一笑,道:“此人的海底我已知道,你不用再打聽了。”目光轉處,只見這“牛三眼”面上滿是欽服之色,不禁一笑又道:“昨夜和我在一起的那女子,你可看到她的去處?”
“牛三眼”眼睛一張,像是不勝驚異他說道:“昨天她不是和公子一齊投店的嗎,她一直也沒有出來過呀!”
仇恕“哦”了一聲,雙眉微皺,心裡更奇怪!
“那麼她又到哪裡去了呢?”
他俯首沉吟半晌,那“牛三眼”又自恭聲道:“現在小的還有五個弟兄在這裡,都歇在城外的‘曾氏家詞’,公子若是還有什麼吩咐,小的立刻就去通知他們。”
仇恕微微一笑,道:“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看也不看,就交給了他,又道:“這點銀子,你就拿去買酒喝吧。”
那‘牛三眼’眼睛一瞪,右手跨著車轅,左手一拍胸脯朗聲道:“公子,您這是幹什麼,上次才給了一千兩銀子,我們兄弟十七個怎麼用也沒有用完,這次您怎麼又給了。公子,我跟著您辦事,可不是為著您的銀子,我‘牛三眼,雖然不是個什麼東西,但這麼多年來,我跟著樑上人梁大哥走南闖北,胳膊上站鷹,大腿上跑馬,也是條響噹噹的漢子,公子,您別看梁大哥叫我跟著您,錯非是您,要是換了個人,我’牛三眼’可也沒有這麼聽話,我梁大哥常說天下英雄,除了公子您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人了,我先還不信,可是現在——嘿,我可信了,就憑您這種氣派——”仇恕微微一笑,截斷了這草莽好漢“牛三眼”的絮絮之言,笑道:“這個自然我也清楚,只是這點銀子,你還是拿去的好,你雖不要,但你手下的兄弟可要銀子使呀調終於將銀票塞在他手裡。又道:“我也想到那‘曾氏家詞’去看看,順便我還要找人帶個信,通知你那梁大哥和龍氏三兄弟一聲,叫他們十天之內,都趕到杭州去。”
那“牛三眼”胸膛一挺,道:“現在已出了城了,曾氏家詞,就在前面不遠。”又喝道,“喂,小毛臬,你把鞭子重打兩下,讓馬跑得快一點。”
回首笑道:“公子,我管這趕車的叫小毛臬,您看這花名取得可好,嘿嘿,您瞧這小毛臬鞭子揮得多響,打在馬身上,可傷不了馬的一根毛,只怕那大毛臬還沒有這一手哩。”
仇恕“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只聽那趕車的精神越發抖擻,“吧吧”連聲,將手中的皮鞭揮得山響,車馬果然走得更快了。
那“牛三眼”跨在車轅上,挺著胸膛,迎著撲面而來的春風,也像是非常得意,此刻他身上穿的雖仍是一身買賣人的打扮,但在他身上,卻從頭到腳再也看不出半分買賣人的樣子來了。
趕車的手中皮鞭再次一揚,口中“得兒”吆喝一聲,車馬便倏然停了下來。“牛三眼”刷地跳到地上,開啟車門,一面聳鼻道:“好香,好香。這班小子想必不知從哪裡又弄了條野狗來,公子,您吃過狗肉沒有?喝,那可真香,不信您聞聞,我那幾個寶貝弟兄,又在那裡燉起狗肉來了,小毛臬,你停了車也來吃兩碗。”
仇恕微微一笑,心中卻自感慨:“屠狗之輩,雖是草莽小人,卻每多沒奢遮的義氣漢子,那些錦衣玉食的朋友,哼”——舉目四望,只見四下青蔥一片,寂靜無人,就連地上都長滿了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