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一起,被送到莊子上跟隨賈環起家的胡老八。
胡老八也是白荷父親的徒弟,燒的一手好窯。
負責莊子上所有火窯的燒製。
胡老八看著賈環,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嘿嘿笑道:“託三爺的福,老八過的極好。如今也娶了親,生了子,算是成家立業了!”
賈環聞言,笑著點點頭,道:“那就好。”
說罷,又看向旁邊一人,道:“十三,你也好?”
十三,是白荷父親收留的,沒姓,所以跟著白家一起姓。
自幼沉默寡言,學的是燒琉璃。
後來白荷研製出玻璃後,他便一直負責燒製玻璃。
兢兢業業,從未出過錯。
聽聞賈環相問,十三躬身道:“回三爺的話,十三很好。只是……”
“只是什麼?有什麼難處,只管說。”
對於為自己賣命的人,賈環從不小氣。
白十三數年未見,愈發沉穩了,不過,此刻看起來面色怎地有些難看……
他抬頭,看向賈環,道:“三爺,只是姨奶奶過的不好。”
賈環甚至想了會兒,才回過神來,白十三說的姨奶奶指的是哪個。
他挑了挑眉尖,看向白十三。
白十三雖然鼓氣勇氣鳴不平,可到底因為身份限制,不敢與賈環對視,垂下了眼瞼。
“混帳東西,誰讓你瞎說話的?三爺面前,你也敢放肆?”
李萬機被打發去了西域後,胡老八在他們一圈剩下的師兄弟裡,就成了實際上的大師兄。
他見賈環沉下臉來,心裡一寒,唯恐賈環發作白十三,忙先教訓起來,手腳並用的往白十三身上招唿。
“行了!”
賈環喝住胡老八後,看向黑著臉,一言不發的白十三道:“十三,不管你信不信,荷兒如今的生活,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喜歡做這些,所以我才尊重她。”
白十三聞言,臉色舒緩了些,道:“奴才……”
話沒說完,就被賈環打斷,道:“當初李萬機在時我就告訴你們,和我說話說人話,不要奴才來奴才去的。”
白十三雖然被教訓,可臉色又好看了些,沒人真的願意當奴才。
尤其是經過這些年的自在生活後……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三爺待姨奶奶的好,也知道三爺待我們的好,若無三爺,我們在北城之地,如今怕是連骨頭都化了,何曾想過能有今天。
三爺待姨奶奶更難得,沒聽說過哪家侯爺,允許自家妾室住在城外,做她喜歡做的事。
這些十三都知道,只是……”
白十三說著,頓了下後,跪倒在地,聲音有些哽咽道:“三爺,別讓小師妹……別讓姨奶奶熬了,她快熬不住了,我們勸的她不聽,勸不住她,只求三爺您慈悲,勸住她吧!
姨奶奶今年才二十啊,她頭髮都熬白了……”
白十三實在說不下去了,只是狠狠的磕起頭來。
沒一會兒,便頭破血流。
賈環怔怔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後,木然拔步,朝莊子內大步走去。
……
城南莊子,在白荷入駐之後,便分為了內莊和外莊。
外莊有眾多火窯,原料倉庫,以及眾多民居。
除此之外,還有私塾、藥鋪、戲臺。
幾千人的莊子,已經相當於一個小集市了。
而內莊,就簡單的多。
它在莊子的最深處,周圍被高牆包圍。
牆外的守衛,要比外莊嚴密何止十倍。
甚至,這裡還有青隼護衛在暗中。
賈環面色陰沉,大步行來。
一路上明哨暗哨,紛紛行禮,他卻絲毫不顧。
過了一道又一道門,一處又一處的哨卡。
直到推開了最後一道門。
一個身著灰色布衣的清瘦身影,方映入眼簾。
那人聽到門被人粗暴的推開發出的響聲,似有些不滿。
擰眉轉過頭,看到賈環後一怔,隨即,笑顏如花。
賈環卻沒笑,一步步入內,看著她有些凌亂的頭髮中,夾雜著讓他刺目之極的灰白。
看著她原本傾國顏色的美眸中,佈滿化不開的血絲。
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的暗色。
看著她有些微微佝僂的瘦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