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進宮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讓他們來,只能是易氏跟七弟提過,而七弟沒理這茬至於七弟為什麼會不理這茬,除了在跟他較勁不肯跟他開口以外,他想不到別的原因。
有這麼耽誤女兒的嗎?
他直接就把易氏的父母給回了,跟他們說這事這麼辦不合規矩。宗室女給賜什麼封位,他得跟當父親的商量商量。
客客氣氣地把二人送走之後,謝昭鬱結於心。
兄弟關係遠比母子關係讓他在意多了。他和太后的不睦,那是打從他記事起就在的,而且並非他一手鑄就也非他能一力緩和;但兄弟間日漸加深的隔閡,多半錯在他。哪怕他只是要考慮的事太多,不得已間出了疏忽,也還是他的錯。
皇帝沉悶地批了大半天的奏章,雖則已料理了不少事情,但這些煩亂還是在他腦海裡縈繞著。
天黑時才終於覺得有點餓了,他將筆一放:“去雪梨那兒。”
宮人們腳下無聲地安靜跟著,長長的兩列隊伍走得一片死寂。到了九格院門口,旁人就都候在外面了,只有陳冀江和徐世水隨了進去。
他進了正屋,往屋裡一看雪梨不在,黑這張臉問眼前的宮女她在哪兒。
紅糖頭都不敢抬:“娘子在北院和皇子帝姬還有魚香玩呢。”
皇帝轉身就去了北院,這一處現下是阿杳和阿沅住著,原本留了花圃用來種花草的院子雪梨都叫人用青磚填平了,成了大塊的空地,方便孩子們跑跑跳跳。
月色下,院中四周支了數盞宮燈,將院子裡照得足夠明亮。一個手腕粗的球在地上滾著,聽起來很硬,滾起來會咯噔咯噔地響。
魚香追球追得正歡實,但很難追上主要是阿杳阿沅太壞了,一路跟它搶球。就算搶不到也不要緊,看它快追上了就跑過去搶先踢一腳,球就又滾遠了,他們三個再一起追。
也不知玩了多久,魚香這麼一頭雄壯威武的大獅子都呼哧呼哧地直喘了,還在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倒也不跟阿杳阿沅生氣。
看他進來,剛從屋裡出來一起逗魚香的錦書猛定了腳向他見禮,阿杳聞聲也停下了。魚香終於得以把那個球撲住,一口咬緊嘴裡啃得咯吱咯吱的。
雪梨在廊下看得笑死了。那個球是楊明全拿牛骨磨的,自帶腥味,打從今天早上丟給魚香開始,魚香就離不開它,但是中午時這個球落到了阿沅手裡,這小子忒壞,拿著了就不還回去,還和兩個姐姐一起拿這個逗它玩,氣得魚香沒轍。
眼下終於搶回來了,魚香就美了,在地上打著滾啃。謝昭過去一蹲下,它立刻把整個球都含在嘴裡了,明確地表示“不許搶”。
謝昭卻不知道這個前情,伸手就要拿。
雪梨趕緊招呼他:“陛下讓它啃吧我們來吃點心”
三個孩子一聽要吃點心就先跑過去了,但是誰都沒搶著動手。等他穩步走近時,雪梨捧了一隻青瓷小碗給他:“桂花糖芋苗。剛出爐的,這碗糖少。”
糖芋苗一直是很適合用來解悶吃的東西,小孩子也喜歡。裡面有一顆顆指節大的芋頭,削得滾圓,煮透之後軟糯可口。湯汁則是用藕粉加桂花紅糖一起熬的,甜味清香。濃濃稠稠的質地又足以讓芋頭浮在裡面,細碎的桂花瓣也被凝結在那淺棕裡,乍看下去有點像琥珀。
謝昭噙笑隨意地舀著看了看,再一垂眸看見三個孩子都眼巴巴地望著他,立刻將碗遞給了阿杳:“你們先吃著,朕叫點別的。”
雪梨教孩子就是這樣,好多規矩他如果不提她絕對不主動教,但類似於“尊敬長輩”“尊敬傅母”這樣的事,她都教得很主動。
幾個孩子現下都可懂事了。包括正煩人的阿沅他近來的新愛好是從姐姐那兒偷支毛筆到處亂畫,見了他也知道乖乖先叫“父皇”,落座時知道讓父母先坐吃東西也是父母先吃。
於是看他主動把糖芋苗遞給阿杳了,三個孩子才一起開心地吃點心去了。雪梨問他要吃點什麼,他想著沒吃晚膳,便說:“叫點實在的東西吧,再溫個酒,正好跟你商量些事。”
雪梨想了想,扭頭就說:“今晚阿杳喜歡的那個砂鍋河粉再上些來,酒要尚食局剛送來的柳林酒,熱了再上,另搭幾個下酒菜,讓廚房看著辦吧。”
現下正是春夏交替的時候,晚上這個時辰在外面坐久了便覺得冷颼颼的,吃個砂鍋倒是剛好。於是二人也沒回正院,仍在這北院的廊下坐著,等砂鍋做好了一端上來,謝昭就聞了一下便餓了。
黑色小鍋裡湯是熬得潔白的骨湯,食材齊全。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