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濱海平原的炎熱和潮溼,盧克恢復得很快。他吃得很好、體重恢復到了能重操舊業的水平。他的面板逐漸從病態的黃色轉變成了往日的棕色,由於熱切的、反應靈敏的梅吉在他眠床上的誘惑力,勸說他把最初兩週的假期延長到三個星期,爾後的第四個星期,是不太困難的。但是,一個月快結束的時候,他開始反對了。
〃再也沒什麼藉口了,梅格。我象以前一樣身強力壯了。咱們高高地坐在這個世界頂峰上,象個國王和王后似地花著錢,可阿恩需要我。〃
〃盧克,你不願重新考慮一下嗎?如果你真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牧場給你買下來。〃
當然,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是,甘蔗對他的誘惑,某些男人絕對需要勞作的奇怪的愛好,在他身上已經是深入骨髓了。只要盧克身上仍然具備那種年輕人的力量,他就要保持對甘蔗的忠誠。梅吉所唯一能盼望的事倩,就是迫使他改變主意,給他一個孩子,一個基努那附近的產業的繼承人
於是,她返回了黑米爾霍克,等待著,盼望著。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來一個孩子吧!一個孩子會解決一切問題的,有個孩子該叫人多高興啊、事情果不其然。當她把這件事告訴安妮和路迪的時候,他們都大喜過望。尤其是路迪……他竟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居然做出了精巧之極的童衣和刺繡品,還有兩件工藝品。梅吉從來沒有時間去掌握這種技藝。於是,在他用那雙粗硬得不可思議的手捏著華麗的織物上上下下翻動時,梅吉和安妮一起收拾著兒童室。
唯一的麻煩是,那嬰兒的胎位不正。梅吉不知道這是由於天熱,還是由於她心緒不佳造成的。孕婦的晨嘔整天地延續著,在嘔吐應當停止的時候又持續了很長時間。儘管她的體重已經很輕,但她開始受全身水腫的折磨,血壓計到了讓史密斯大夫感到憂慮的地步。起初,他建議在剩下的妊娠期之中,她應當住進凱恩斯的醫院。可是,因為她既無丈夫,又無朋友,經過再三考慮,他斷定讓她與路迪和安妮在一起,由他們照顧她,要好一些。可是,在她妊娠期的最後三個星期,她非得去凱恩斯不可了。
〃要盡力讓她丈夫回來照料她!〃他對路迪喊道。
梅吉即刻寫信告訴盧克,她已經懷孕,並且充滿了女性的信心,一旦這個沒有想到的事情成為無可置疑的事實,盧克會熱烈得發狂的。但是盧克的回信粉碎了這種錯覺。他大發其怒。他所想到的是,他要是做了父親,就意味著他就多了兩張能吃閒飯的嘴,而不是其他什麼。對梅吉來說,這無異於吞下了一丸苦藥,但是她吞下去了;她沒有別的辦法。現在,這即將出世的孩子就象她的自尊心一樣,把他們倆緊緊地拴在了一起。
但是她感到了不幸,束手無策,完全失去了愛:就連這嬰兒也不愛她,不想被她懷著或生下來。她能感覺得到這嬰兒就在她的身體裡,這無力的小東西孱弱地不肯長大成人,要是她受得了2000英里的火車誘行回家的話,她早就一走了之了,可是史密斯大夫堅決地搖著頭。在這種身體衰弱的時候,坐一個星期的火車,那就會使這嬰兒送命的。儘管梅吉感到失望、沮喪,但她還不至於糊塗到做出傷害這嬰兒的事來。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有個屬於她自己的人讓她去照看的激情和渴望消失了、破滅了;那猶如負擔似的孩子越墜得沉,她就越是滿腹怨愁。
史密斯大夫說,得讓她早些轉到凱恩斯去;他不敢肯定在鄧洛伊生孩子,梅吉是否能活下來。這裡只有一家小診療所。她的血壓很難對付,水腫依然不消。他說起了血中毒和驚厥症,以及其他一長串醫學詞彙,嚇得安妮和路迪趕緊同意了,儘管他們極希望能看到這孩子在黑米爾霍克呱呱墜地。
到5月底的時候,離分娩只有四個星期了,離梅吉擺脫這個令人無法忍受的負擔、這個令人生厭的孩子只有四個星期了。她正在學會討厭這個嬰兒,討厭這個在未發現它將帶來麻煩之前是如此望眼欲穿著想得到的生命。為什麼她要假定,一旦它的存在變成現實,盧克便會盼望得到這個孩子呢?自從們結婚以來,沒有任何態度或舉動表明他會這樣。
到時候了!應當承認這是一場災難,拋棄她那愚蠢的自尊心一併從這場毀滅中搶救出她所能搶救出的東西。他們結婚的原因完全是南其轅而北其轍!他是為了她的錢,而她是企圖在逃避拉爾夫·德布里克薩特的同時,又能保住拉爾夫·德·布里克薩特。愛情是不能矯揉造作的,只有愛才能幫助她和盧剋剋眼在他們各自追求的不同目的願望方面所遇到巨大的困難。
真是怪透了,她似乎對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