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就越想看到他們拜倒在塵埃。與他不相上下的人對他退避三舍一因為他好尋釁是盡人皆知的。近來,由於他總是四處找人挑戰,因此他在年輕人中離群了。當地的人至今還在談著他當年把吉姆·柯林斯打的皮開肉綻、頭破血流的事,儘管吉姆·柯林斯有22歲了,不穿靴子站著也有六英尺四英寸高,連馬都舉得起來。弗蘭克的右臂打斷了,肋條打折了,可他還是接著打下去,直到把吉姆·柯林斯打得血肉模糊地趴在他的腳下方才罷休;他費了好大勁才剋制住自己,沒把吉姆失去知覺的臉踢扁。弗蘭克的胳膊剛一痊癒,肋骨上的繃帶剛一解下,他就到鎮上去了一趟,把一匹馬舉了起來,這僅僅是為了說明並不只是吉姆才有這個能耐,能否把馬舉起來並不決定於一個人的高矮。
作為這種特技的老手的帕迪很清楚弗蘭克的名聲,也頗為理解,弗蘭克之所以打架是為了博取別人的尊重,儘管當打架影響了鐵匠鋪裡的活計時,他還是要發怒。帕迪自己也是個矮個子,他也曾經用打架來證實自己的勇氣。但是,在他的愛爾蘭老家,他是不算矮的,在他到達紐西蘭的時候……這地方的男人個頭高一些……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因此,他從來沒像弗蘭克那樣為自己的高矮而傷過腦筋。
現在,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孩子,試圖去理解他,但卻理解不了。不管他如何努力避免對他的歧視,但在幾個孩子中,弗蘭克還是最不討他喜歡的一個。他明白,他使菲很傷心,也明白她在為他倆之間的這種無言的對抗而憂心忡忡,然而,即使是他對菲的愛也無法克服他對弗蘭克的惱怒。
弗蘭克張著他那雙短短的、好看的手護著那張攤開的報紙,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帕迪的臉,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既懇求、又倔強得不屑於懇求的、傲慢而古怪的神色。這簡直是一張外人的臉!既沒有克利裡家的特徵也沒有阿姆斯特朗家的特徵,也許他眼睛周圍那點像菲的神態是個例外,如果菲的眼睛是黑色的,井在遇到小小的刺激時就能像弗蘭克的眼睛那樣閃閃發光的話。有一點這小夥於是不缺乏的,那就是勇氣。
帕迪一提到弗蘭克的個子,這個話題也就戛然而止了。全家人在非同平日的沉默中吃著燉兔子肉,就連休吉和傑克在這場尷尬而不自然的談話中也躡手躡腳起來。梅吉拒絕吃飯,一個勁地看弗蘭克一就好象他隨時會從眼前消失似的。弗蘭克不緊不忙地吃完了飯,一到能走的時候,就說了聲〃對不起〃離桌而去。片刻之後,他們就聽見從柴堆那邊傳來了斧子的沉悶的砰砰聲。弗蘭克正在劈著那些帕迪帶回家存著過冬用的、燃燒緩慢的硬圓木。
在大家都以為梅吉已經上了床的時候,她悄悄地抓出了臥室的窗戶,偷偷摸摸地來到了柴堆。這個地方對保持整座屋子的勃勃生氣是非常重要的:大約有一千平方英尺的地面滿滿騰騰地鋪著一厚層木片和樹皮,一邊是高大的圓木垛,那裡是還沒有劈小的木頭;另一邊是劈得大小適合於火爐爐膛的整整齊齊的木柴,堆在那裡象是一堵拼花的牆。在這片空場的中央有三個根鬚猶在的樹墩,那是劈不同的木柴時用的。
弗蘭克並沒有在墩子上劈柴,他正在對付一根粗大的按本圓材,把它劈小以便可以放到最低、最寬的墩子上去。這根躺在地上的圓木直徑有兩英尺,兩頭釘著大鐵釘,使它不能移動;弗蘭克叉開腿站在上面,正在把腳下的圓木一劈為二。斧子在嗖嗖地飛舞著,斧柄地他那滑溜的掌心裡上下滑動著,發出嚓嚓的響聲。只見那斧子忽而被光閃閃地舉過頭頂,忽而銀光一閃,直落而下,在其硬如鐵的木質上砍出一個楔形口子,就像劈松木或落葉木那樣輕而易舉。劈下來的木片四處亂飛,汗水像小泉似地在弗蘭克的光著的胸前和背後流沿著;他把手絹纏在額頭上防止汗水迷住他的眼睛。站在木頭上往下劈是個危險的活兒;錯了節奏或劈偏了,就可能把一隻腳砍下去。他的手腕上戴著皮腕帶,吸收著從胳膊上流下來的汗水,可是他那靈巧的雙手卻沒戴手套,輕巧地抓著斧把,表現出了精湛的掌握方向的技能。
梅吉在他扔在一邊的襯衣和汗衫旁邊蹲了下來,滿懷敬畏地看著。旁邊放著三把備用的斧子,因為即使用最鋒利的斧子來劈桉木,用不了多少時間,也會變鈍的。她抓住了一把斧子的柄,將斧子拉到了膝蓋上,希望自己也能像弗蘭克那樣劈木頭。斧子沉得厲害,她幾乎舉不動。殖民地用的斧子是單刃的,鋒利得吹髮可過,這是因為劈按本用雙刃斧太輕了。斧背有一寸厚,十分沉重,斧把從中穿過,用外加的斜木片楔牢。鬆垮的斧子頭使起來會脫落,像重磅炮彈似地凌空飛起的,能致人以死命。在越來越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