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娘、二叔,一切你們看著辦吧。”
“那好,我這就看李大人去。”惟恐遲則生變,春方遠向著大娘、若水拱拱手,大步向外踏出。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春大娘一時淌下了熱淚,“孩子……委屈你了……”
春大娘扶著女兒,一時忍不住,低頭飲泣起來,只當是就此結怨女兒,一輩子也不會再搭理自己了。出乎意外的,卻為女兒那雙纖纖細手,搭在了肩上。
“娘,這是命裡註定,沒法子的事,我已經想通了,您也就別難受了。”
春大娘怔了一怔,睜著那一雙流淚的眼睛:“真的?”
春若水點了一下頭,冷靜地道:“爹總得要回來,人也總得要活下去。這是命!”說著,她就轉過身,姍姍地走回房裡。
春大娘跟著進去,見她關上門,又插上了門閂,便自回身囑咐冰兒道:“怕是一夜沒好睡,別吵她,要她好好睡一覺吧!”
大星皎潔,玉宇無聲,卻只有流花一河奔雷如電,來去千里的湍急流水聲,那種永恆不易的“嘩嘩”聲音,正因為太規律了、太單調了,單調到人們簡直疏忽了它的存在。動與靜,生與死,存在與消失,如果本乎了這個原則,其間的差距,該是如何細小?在永恆的宇宙觀裡,一切的動靜、變化……都不足為爭,都是渺小的。
開啟春以來,這附近就時常有野狼出沒,說是七道樓子張家的小媳婦叫狼給分吃了,趙家的小九子也叫狼給叼走了,馬家的二禿子被狼給……傳說可多了,神龍活現的。
所以,這裡走夜路的,儘可能都是成群結隊,萬一落了單,除了燈籠火把之外,都不會忘記帶上一把傢伙。家家門口,入夜以後,也儘可能的插上一盞燈。
孫二掌櫃的那盞大紅紙燈籠,就是這般狀況下插上去的。有一回他忘了插這個燈籠,真來了一隻狼,在他店裡齜牙咧嘴的,二掌櫃的幾乎嚇癱了。要不是小夥計曹七夠機靈,臨時丟過去一隻燒雞,往後事尚自難說。那時候客人盡去,正當打烊,總算沒有耽誤了生意,自此以後,二掌櫃的總不會忘記在打烊之後,插上了這盞紅紙大燈籠。
燈籠插上了,紅通通的直晃眼。曹七在忙著擦桌抹椅,二掌櫃的卻已迫不及待地直想著要打烊了。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幾天他神不守舍的。自從奉命在酒裡下藥,毒害了那位一直照顧自己生意的君先生之後,他的一顆心就靜不下來了,白天喝酒,晚上作夢,幾天下來,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
君先生打那天以後一直就沒有再來過,他可是逢人就打聽,竟是沒一個人再見過他,就像是整個人連影子都消失了。
“八成兒是死了!”
一想到這裡,二掌櫃可是打心眼兒裡發涼,正所謂“為人做了虧心事,夜半無人心也驚”。
客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最後的兩個“貴客”——春家的大小姐和她那個漂亮的跟班丫頭“冰兒”。兩個人來了有會子了,飯也吃飽了,卻硬是賴在那裡不走。
孫二掌櫃的早已察覺到了,今天這位“春小太歲”的神色不比往常,打進門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寒著一張臉像是跟誰慪氣似的。這還不說,每一次當她移動眼神,向著二掌櫃注視的時候,真像是比寶劍還要鋒利,直刺到了他的心裡。
“老天爺……”孫二掌櫃的心裡一個勁兒地犯著嫡咕:“別是我下藥毒害君先生的那檔子事叫她知道了吧!要不她怎麼老拿那種眼神兒瞅我呢!”他心裡可真急,偏偏對方就是不打算走,無奈,拿了一觥酒,他也坐下去了。
小夥計曹七擦完了桌子,打廚房裡端出來一海碗粗麵條,就著一根生蔥大口的吃著。
夜風輕襲,間歇著有幾聲餓狼的長嗥,這當口兒便只有流花河的嘩嘩流水聲掩蓋了一切。
曲終人散,夜涼如水,也許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小姐!”冰兒輕輕的喚著:“這麼晚他還沒來,不會來了,天晚了,咱們回去吧,明天再來。”
春若水搖搖頭,淡淡地道:“其實見不見,也是一樣,只是……唉……”
“小姐的心意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
被春若水瞧得怪不好意思的,冰兒紅著臉笑了,“小姐是想以後過去了,再也見不著他了,所以才想著見他最後一面。”
“還算你有些心思。”春若水苦笑著,把身子仰了仰:“我的這點心思敢情是瞞不了你,其實,這是我痴,真要是見著了又能怎麼樣呢!”
“那可不一定,也許還有最後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