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若水微微皺了一下眉:“萬一她找著了君無忌……”
“那就不堪設想了!”
這句“不堪設想”,使說者與聽者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沈瑤仙淡淡地苦笑了一下:“這就是我最怕的,據我所知,天下還沒有一個人,能夠使我義母變更她既定的意向。君無忌若不幸遇見了她,那可就糟了!”說時,她秀麗的臉上亦不禁浮現出一片輕愁,這就足以能使得春若水體會出事態有多嚴重了。
“所以,眼前你得儘快地找著他,讓他找個隱秘的地方先避一避。”春若水忽然停住了話,發覺到對方沈瑤仙,正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向自己打量著,忽然她明白過來,這也正是對方心裡的意圖,頓了一頓,她才又接下去:“這樣有用麼?”
“你認為君無忌會這麼做?”
沈瑤仙搖搖頭:“他是一個倔強的人,我不認為他會為了逃得活命,而把自己藏起來,他不是那種人!”
春若水終於也同意她的看法,點點頭。
雙方互相又對看了一眼,暫時沒有說話。
沈瑤仙忽然作了個微笑說:“我們急是一點用也沒有,總得找著了他,才好設法。”
“那……一切也只有仙姐你多費心了!”春若水訥訥地道:“我自信在這件事上,是幫不了他什麼忙。”
沈瑤仙怔了一怔,用著奇怪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心裡不禁忖著:“我對他好,可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又何必你來拜託?”只是表面上卻也不便頂撞她。
她曾經一度對春若水頗不友善,直到自從那一次雪山邂逅之後,發覺到她對君無忌的一往情深,內心才由不住對她滋生同情,也只是傷心而去。及至這一次眼見著她為了救父脫險,而下嫁朱高煦,才由衷地對她生出了幾許敬意,正由於此,也才使她重新燃起了對君無忌的未了情意。然而,沈瑤仙卻也知道,這一條擺在自己面前的愛情之路,並不平坦,而是充滿了重重阻礙、荊棘、困境,其實,即使義母這一關,能順利透過,君無忌那一邊又作何打算?仍是個未知數。
最近這些日子以來,沈瑤仙便常常為此心煩,只是她較春若水更要強好勝,內心越是愁苦無助,外表越不顯著,更不欲訴之外人知道。
窗外落葉在風勢裡沙沙作響,院子裡間雜著獒犬汪汪的吠叫聲。
“我該走了!”看了春若水一眼,沈瑤仙卻似想起了一件事:“哦,我差一點忘了!”
春若水凝神傾聽。
“關於那個玉潔姑娘,還要請你幫忙,把她放了,你下手要比我方便得多,怎麼樣?”
春若水說:“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沈瑤仙點點頭說:“告訴她下次別做這種傻事了,朱高煦的壽數也快完了,可還不是現在。”
春若水心裡一動,這句話恰與當日君無忌一個口吻,待要詢問,終是礙於出口,看著她作了個苦笑,不欲多言,沈瑤仙卻已來到窗前。
轉側之間,春若水才恍然看見了緊緊繫在她背後的那口“冰弦”古劍。
院子裡的狗又叫了,這種選自西藏的的“獒犬”性最兇猛,一經為它纏上,不死不休,當日春若水在涼州夜探王府時,嘗過它的厲害,生怕沈瑤仙有所閃失,隨即囑咐道,“小心狗。”
沈瑤仙聆聽之下,向著她微微一笑,意似感激,只是她並不介意。
春若水忽然發覺到她的嘴很美,尤其是牙齒也同自己一樣,又白又齊,隱現在開啟一線的唇隙,確是美極了。
至此紗幔微啟,她已落身窗外。
春若水還不放心,探頭出望,冷月稀星下,乍然看見了對方猝起的身影,長空一煙般地猝然升起,落身在對面閣樓畫角上,緊接著人影晃動,鬼魅般地,已消逝於沉沉夜色。
前此在雪山,她早已拜賞過對方的絕世身手,深知她已得“搖光殿”絕學,即使較諸君無忌也無遜色,倒是為她多慮了。
掩上了窗,心裡有一種難以排遣的蕭索感。沈瑤仙的到來,更似一粒無端的石子,投進到她心裡,使得原本就不寧靜的心湖,更自泛起了層層漣漪。
原以為自己對君無忌已經死了心,不只一次她曾暗地裡悄悄地對他與沈瑤仙寄以祝福,期盼著此二人締結連理,卻不知事到臨頭,在目睹著沈瑤仙的復現之後,才自發覺到自己對君無忌的那一段舊情,竟是如此的難以割捨。
沈瑤仙去了,下意識裡她直似有此感觸,彷彿沈瑤仙此去,毫無疑問將投向君無忌懷裡,這一切,都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