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藥劉抓得齜牙咧嘴。“啊呀……你小子這是……”一面說,掄拳照著對方高個頭臉上就打,卻為對方一晃脖子即行閃開來了。
來人這個短髮長身漢子,顯然不是易與之輩,由於身分的絕對特殊,平日目高於頂,何曾會把一干尋常人等看在眼裡。膏藥劉一拳走空,才知道來人大非尋常,心裡一驚,簡直不容作出任何反應,只覺得全身一緊,已為對方高高舉在了當空。
原來肇事者高矮二人,吃的是皇差,正是目下傳聞中的“錦衣衛”衛士,各人俱有一身相當不錯的功夫,此番奉命在京辦案,原是不宜多事,卻想不到以如此細故,暴露了身分,一旦開打出了手,也就說不得了。
短髮平頭的那個高大漢子姓江名昆,人稱“過天星”,練有一身傑出輕功。矮個頭兒姓範叫長江,人稱“矮崑崙”,一手“地趟拳”極是出色。兩個人皆是早年出身江湖草莽,如今雖說食祿皇家,成了人見人畏的錦衣衛士.卻是脫不了早年江湖草莽的一身習氣。
眼前“過天星”江昆一舉而將“膏藥劉”舉在了空中,這一霎“怒由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怒喝一聲,倏地運施功力,直將手上人直飛了出去。這一次他決計要給對方一個厲害,膏藥劉在他運功力擲之下,簡直像是脫弦之箭。直向著當堂中間的一根紅木圓柱上力摜過來。
各人看到這裡,一時由不住張口結舌,俱都作聲不得,只當是這一次非出人命不可了。
偏偏是膏藥劉的命大,也是怪事連篇。眼看著“膏藥劉”箭矢般地飛出,幾乎已經撞著了當中堂柱,猛可裡就像是忽然中途遇著了一堵無形阻攔,那樣子就像是撞在了一大堆棉花上一樣,頓得一頓,就空栽了個筋斗,一個屁股墩兒,又自坐了下來。
這番情形,簡直就與剛才那位賬房先生,看來並無二致,只是較諸那位賬房先生更稱神妙罷了。
膏藥劉原以為此命休矣,怎麼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虛驚一場而已。
明眼人如君無忌者暗自是看出了箇中端倪,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他格外覺著震驚,一雙眸子不自禁地便自向著食堂內逡巡過去。在他感覺裡,分明是暗中有人,施展非常身手,用內氣真力,迎向店東“膏藥劉”,化萬鈞為無形,即所謂“四兩撥千斤”,將一場明明非死不可的“血濺當場”變為“形同兒戲”的笑劇。如果這個揣測屬實,那麼也就是說,現場這為數眾多的酒客之中,隱藏著一個大大高明的人物,以其內氣真力的強度判斷,這個人的功力,幾已達到不可思議地步,莫怪乎君無忌一經判斷之下,內心大大為之震撼不已。
隨著他緩緩移動的目光,已把現場眾家吃客看了個一清二楚,心內越加驚疑,因為憑他直覺的判斷,實在是看不出其中任何一人,能具有如此功力,由是目光再轉,才自覺察到尚有為數三五的屏格“雅座”,不在自己的觀察之列。那麼,惟一的可能,便是這個神秘的“異人”,應是藏身於這些屏格其中之一了。
君無忌只是心裡自個兒靜靜地這麼盤算著,卻不知這一霎,現場竟自又掀起了軒然大波。
“過天星”江昆與“矮崑崙”範長江這一雙大內衛士,雖說武功未臻一流境界,能夠躋身大內錦衣衛當差,到底也非泛泛。眼前情形一經落在二人眼裡,頓時大感駭異。“過天星”江昆第一個忍不住,倏地躍身而起,落在桌上,嘴裡嘿嘿冷笑了幾聲,大聲道:“這是哪一位好朋友,暗中照顧咱們哥兒兩個?既然有如此身手,又何必藏頭縮尾?形同鼠竊,簡直太不漂亮了!”
大傢伙聽他這麼一說,才自警覺到是怎麼回事,一時紛紛起立,四下觀望。“過天星”
江昆一雙閃爍著精光的三角眼,更是咄咄逼人地逐座兒細細觀望。看著看著,不由得無名火起,嘴裡也就大不乾淨地罵了起來:“這算是什麼玩意兒?有本事打抱不平,卻比個娘兒們還怕羞,算是哪門子好漢?我看……”
“看”字才說了一半,不知道怎麼回事,忽地張口結舌定在了當場,下面的話竟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非但如此,包括他整個的人,都像是忽然閃了腰般地定在了桌子上,那樣子就像是個木頭人,一動也不動,就這麼張口結舌的“定”住了。
現場各人目睹如此怪異,一時群情大譁。
“矮崑崙”範長江眼見同伴受制於人,大是駭異,身形微晃,閃身來到了“過天星”江昆身邊,只見江某一張臉已成了豬肝顏色,凸目張嘴,已是動彈不得,其時,一條口涎直由口角掛下,那樣子簡直像是個白痴。
這番神情只要稍具江湖閱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