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更次之內,錦衣衛一些官兵和密探的城內私宅,共有十八家受到攻擊,有五家的火勢波及鄰舍。
全城騷動,人人自危。
三天、五天……天天晚上有人縱火、殺人、搶劫,苦主幾乎全是錦衣衛官兵私宅的眷屬。
治安人員晝夜奔忙,叫苦連天。禁衛軍加強戒備巡邏,天一黑便徹底執行夜禁,疲於奔命怨聲載道。
內情秘辛早就傳開了,錦衣衛與鎮撫司的人,成了指摘埋怨的物件,被公認是引起血腥糾紛的罪魁禍首,王千戶更成了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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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李季玉也同時進行騷擾,比起怨鬼那些強盜式的襲擊,所造成的損失微弱多了,他打人傷人而不殺人,也不放火。
但所造成的恐怖感,威力似乎更大些,那些被打得頭青面腫甚至成殘的家屬們,向他們的一家之主施壓,哭哭啼啼怨天恨地,家中首先就雞犬不寧,一家之主受到內外不同的壓力,內外都不安全,勇氣直線沉落。
大多數官兵,不敢再用大嗓門叫嚷捉李季玉千刀萬剮了。
隨時光的飛逝,情勢在積極的防制中漸趨穩定。
誓死復仇強盜式的襲擊,銳氣隨對方的有效反制而減弱,其中所損失的人手,難以獲得補充,因此襲擊的次數,過了高峰期便逐漸減少,聲勢也日漸減弱,最後三兩天才發生一次,很少發生真正造成大傷害的襲擊了。
結果,李季玉的騷擾顯得日益嚴重。
匪徒的襲擊限於夜晚,夜晚防備容易些。城中嚴格執行夜禁,發現匪徒的機會大得多。
李季玉的騷擾,是沒有時間性的,白天打了就走效果更佳,往鬧市一鑽便消失在人潮中。
那些將爺們的家小,白天不敢上街。
連捍衛皇城宮城十二親軍衛的內眷們,也不敢在外走動,以免被認誤是錦衣衛的眷屬受到無妄之災。
受害最深的是鎮撫司密探們的眷屬,被整治得災情慘重。
三隊密探的首領,把李季玉恨入骨髓,發誓要將他弄到手,集中全力偵查他的蹤跡,加緊逼迫所有的城內外蛇鼠,威迫利誘卯足了全力。
這天傍晚時分,兩隊人馬馳出聚寶門,四十餘匹健馬奮蹄飛馳,揚起滾滾塵埃。
馳入西南大道,蹄聲如雷,健馬以襲步急衝,裡外也可以聽到急驟的蹄聲。
四里、五里……大安德門在望。
在外城十六門中,大安德門規模名列中等,但卻是最美觀的一座門,而且兩側有延伸裡餘的土城牆。
門內,是有百餘戶人家的安德村。
健馬馳入村口,村中大亂,犬吠聲大作,村民紛紛走避,引起極大的恐慌。
一隊騎士穿鎮撫司的軍裝,一隊是打扮各異的密探。領隊的人是密探三頭頭之一,第一頭頭白無常常天祿,也是現職的百戶。
這位密探被人稱為冷血惡魔,綽號叫白無常,天生的少年白髮,一雙死魚眼令人望了生畏,喜怒不現表情,京師人士談起這個人,臉都會突然發青。
人馬包圍了村西北的三家土瓦屋。
白無常將坐騎交給隨從,帶了六名同伴,快速地踢開中間一家民宅的大門,把驚恐萬狀的宅中男女,驅至堂屋面壁跪下,由隨後跟人的十名官兵搜查屋內各處。
八個宅中男女跪成一列,一個個臉無人色。
滿天晚霞,堂屋內倒還明後,所有男女老少的面孔一覽無遺,一眼便可看清身材面貌。
宅主人年約半百,已經是滿面風霜的老病交侵可憐蟲,渾身發抖似乎快要嚇昏了。
兩個二十餘歲年輕人相當壯實,稍年長那位更是高大魁梧,顯得人才一表,孔武有力。
搜查得相當徹底,毫無可疑事物抄出。
“你家寄住了一個叫李三的人,人在何處?”白無常命人拖過宅主人跪在廳中央,坐在長凳上開始盤問:“從實招來,不許撒謊。”
跪在最外側的高大年輕人,抖得更厲害了。
“小……小的就是李……李三。”年輕人抬起頭戰慄著回話:“小的是三汊河鎮四……四海薦頭店的夥……夥計,請了幾天假,來……來這裡準備買……買田。小的本來是農……農戶,早些年把田賣了做……做夥計謀……謀生,從……從沒做……做過壞事,將……將爺開恩……”
不但求開恩,而且不住磕頭,狀極可憐。
“你就是李三?”白無常厲聲問:“真名叫李季玉的江東門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