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昌水災、環州、慶陽、延安、安西四處大旱,禾苗盡皆枯死,顆粒無收,若不盡早治理,到了秋收時,百姓家中存糧吃盡,又絕了收成,恐會釀成大禍。”
我抬頭看到皇上皺緊了眉頭,心想可憐的二哥,這個皇上當得實在是痛苦得很啊。復又想到:這不正是我離開大都,避開二哥的機會嗎。鐵穆耳言道:“各位大臣可有什麼良策?”
顏成道道:“皇上,如今只有派得力的大臣前往災區視察,依當地情形,決定如何治理。”
戶部尚書道:“請皇上下旨撥錢糧到餘昌縣,以便賑濟當地災民,至於其他四縣都是旱災,如今不是秋收時節,暫時不需朝廷救濟。”
伯顏道:“雖然不是秋收,暫時沒有災民,但若不盡快設法,過了春播時節,百姓無法再行耕種,幾十萬畝良田便要絕收了。”
駙馬道:“伯顏大人不必憂心,不過是四個小小縣城,住的全是些卑賤的漢民,只管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皇上每當災年,便減免這些漢人的賦稅,已經是天大的恩典,這些賤民還不知足,時常出言詆譭朝廷,實是可惡之極。”
我聽了心中氣惱,不由抬起頭瞪了他一眼,正欲邁步出列。卻不意碰到九王爺看我的眼光。心想這個大色狼莫不是又想薦我前去。果不其然,九王爺出列道:“上次治理蝗災,張御史功不可沒,這次水災和旱災不如也派張大人去,一定可以想出良策,為地方百姓造福。”
皇上轉眼看著我,我胸中湧起一股豪氣,忙出列道:“微臣願為皇上分憂。”鐵穆耳聽了我的話,臉上神情變得很猶豫,我又道:“請皇上放心,微臣此次前去,一定要想出治理旱災的妙法,如若不成,任憑皇上處置。”
鐵穆耳盯著我看了一陣,心中暗想:四弟,餘昌在南方,其它四縣卻在北方,相隔何止千里,而且災情緊急,需日夜兼程,你一個女兒家,身體怎麼受得了。我低著頭站在那裡,半天沒有聽到回應,忙轉頭向顏成道使了個眼色。
顏成道見狀,出列道:“老臣相信以張御史的才幹,一定能辦好此事,絕不會有負皇上的重託。”
鐵穆耳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只是這幾縣都離大都路途遙遠,災情又很緊急,張愛卿若身體不適,朕便另派他人前去,千萬不要勉強。”
我聽出他語中的關切之意,忙拜道:“謝皇上關心。臣為皇上,為朝廷,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鐵穆耳聞言暗道:四弟啊四弟,你這樣急著出去,莫非是要避開我,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想到這裡,他把目光投到張好古臉上,見她正神情堅決地看著自己,猶豫再三,只得道:“好,此次救災之事便交由張卿家全權處理。”
我朗聲道:“微臣領旨,謝皇上信任。”
前面的伯顏和顏成道都轉過頭看著我,臉上皆是讚許之色。我硬著頭皮退回朝班中,心想,“死就死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小蘭和小蝶坐在馬車裡,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我卻心事重重,悶聲不語,小蝶這次又要跟來,我堅決不允,她便哭得死去活來,無奈,只得帶了她們兩人一同前去。
張漁在前道:“大人,過了這條河,前面便是餘昌地界。”我忙揮鞭驅馬,加速前行。李成,馬友,崔真是另三個隨從的名字,他們性格都很憨實,武功也不錯。
走在餘昌縣境內,只見滿眼狼籍,稻田中的水已經退了,到處都是泥漿,禾苗一根不存,我低頭嘆著氣,這水災比蝗災還要可怕,有什麼法子可以治理。
來到餘昌縣衙,縣官陳延早已候在門口,我下了馬走進衙門,坐在大堂之上,對陳延道:“陳延,此次洪水過處,波及四個縣,其它三縣都安然無恙,為何只有你縣受了災?”
陳延忙跪下道:“不敢欺瞞大人,另外三縣都住了蒙人,他們的江堤由最好的大青石修築而成,結實耐用,能夠抵禦水災,而本縣並無蒙人居住,州中也未撥付修堤銀兩,下官只得讓百姓自行用泥土石灰築堤,無法阻滯大水,以至決堤。”
我道:“原來如此,這麼說陳大人不但無錯,反倒有功了。”
陳延忙叩頭道:“下官無能,請大人責罰。”
我嘆道:“你我都是漢人,我怎會不明白你的難處,只是你為何不懂變通之道,城中雖都是漢人,但自有富戶,朝廷不撥銀兩,你可向皇上上折,也可向富戶募捐,怎能放任水災氾濫,沖毀堤壩,以至百姓流離失所,良田被毀,實在是糊塗。”
陳延道:“大人教訓得是,下官一定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