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掃,又帶了一種血紅的鐵鏽色。那些巨石迎著斜照拖下長長的陰影,對沙漠中的迷途者來說,那些陰影是那麼誘人。然而,杜微言的理智告訴她,這種時刻她不能躺到那些陰涼的巨石底下去。這些沒有成巖的沉積層看似無害,可是一旦垮下,只要一瞬間,沒有人能逃過。
嘴唇已經開裂了,有一滴血珠蹦出來,瞬間就被沙漠的高溫給蒸發了,在唇上結成極薄、又泛著腥氣的血痴。
或許真的會把命留在這裡吧?她無力地想,唇角輕輕一動,又是一陣撕裂的痛楚。她慢慢地坐了下來,身子底下的沙礫燙得可怕,隔了一層衣料,自己的肌膚彷彿都被烤熟了……她毫不懷疑真的會有人在這樣的地方被曬成肉乾。
而這時,還有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一條蛇。
造物主總是這樣神奇,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下,也有生命力頑強的動物存活著,並隨時準備著向入侵者亮出獠牙。
它在離自己兩三米的地方,高高地昂起蛇頭,細長的舌頭吞吐間,彷彿是一個精密的儀器。杜微言回憶著那些緊急狀況下的應對常識,她要鎮靜,儘量不要移動身體……可那條蛇,似乎還在緩緩地靠近,s型的身軀後留下了淡淡一條白涎痕跡。
“莫顏……真對不起……”杜微言將目光從那條蛇的身上移開,挪移到那輪看似永遠不會落下的太陽上,心底喃喃地說,“對不起,你等了那麼久,可還是會讓你失望……”
或許這就是生命即將終止的最後一刻吧。
很多事情水潮般從腦海裡浮現出來,他的話,她的躲避,他們共同的命運……
如果上天眷顧,讓她可以活著回去,她會告訴他,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傻的事。十年也好,一輩子也罷,只要能夠在一起,她再也不會介意什麼。
暈眩感鋪天蓋地地將自己席捲之前,她有些恍惚地想,莫顏……很久很久之後,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呢?
嘴角漸漸凝出了笑意,再見的時候……大概你還是能一眼認出我的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蓄勢待發的蛇並沒有立刻攻擊她。遠處似乎傳來了什麼動靜。
杜微言勉力眯起眼睛,看見一個黑點從很遠的地方向自己這個方向疾馳而來,帶來了人類世界特有的機器聲音。
——會是有人經過這裡麼?或者是來營救自己的人?
一顆心從未跳得如此之快。
灼熱的日光下,一道頑長的人影極快地向自己奔來。
那個人影,她不會認錯的……一定是他!
在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臉龐之前,她面對著毒蛇,每一分每一秒,神經都如同在火上煎熬。
他顯然也已經看見了她,大聲喊她的名字:“微言!〃
許是這聲音驚動了那條蛇,它揚了頭便撲過來。
杜微言早就沒了多少力氣,大驚大懼,種種激烈情緒過後,更是渾身七力,只能撐著身體往後仰了仰,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只是頂想中尖銳牙齒穿過嘰膚的痛感,卻並沒有感受到。在這一峋司,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他已經將她完全遮蔽在自已修長的身體之下。
熟悉的草木香氣不深不淺地籠罩住她。她在他懷裡,剋制下住地落下眼淚,又慌亂地啞著聲音提醒:“有蛇!”
易子容的身體有片刻僵硬,隨即低聲安慰她:“沒事,不會來咬你。”
他只穿了一件海藍色的襯衣,抱緊她的時候鬍渣密密地扎過她的臉,以此來向她確認彼此真實的存在感。
她靠在他胸口,抽噎著說不出話來,眼淚擦著臉頰流下的時候,熱辣地發痛。
他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勉力深呼吸了一口,才說:“先別哭,我們回車上去。”
他先站起來,又慢慢地俯身拉起她,起身往那輛吉普車走去。
杜微言懼怕地看了看周圍,那條蛇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跟著他走出幾步,才察覺出異樣,他的後背正中……那兩個細細的小口子——是蛇咬的麼?
她低撥出聲:“莫顏……”
吉普車就近在眼前,可他的腳步越來越緩,最後慢慢地蹲下來,將臉埋在了自己的膝上。
“莫顏!莫顏!”她大聲地喊他名字,“你怎麼了?是被蛇咬了嗎?”
俊美的臉上疑惑一閃而過,他知道自己是被蛇咬了,可是怎麼回事?他本該不懼怕這些的啊?他不老不死,只要他願意,只要他不將力量封印起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