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都是搜捕你的告示。”
酈琛心道:“官府為甚麼搜捕我?我自己並沒犯罪,不過是犯人家眷逃亡,居然也出動了海捕文書?難道爹爹這一次犯的事情如此之大,朝廷竟要用到了連坐族誅之刑?”一念及此,不由得心中怦怦亂跳,冷汗涔涔,又想:“餘伯伯把我藏在他家裡,可是擔了好大的干係。”一橫心,便道:“餘伯伯,那部《子午內經》我是讀過背下的。等我默寫出來,你拿去給信王便是。”
餘風陵一愣。酈琛道:“我先前不說,因為爹爹當日曾有言道,這部書干係重大,只可以自己記在心裡,切不能對第三個人提起。只因我受的內傷,要以書中內功調治,他才費盡心機弄來了這一部經書。待我記熟,便毀了書去。可是……還是有人知道了這事。”
餘風陵道:“你爹爹說得很是。這等奇書,倘若流落到心懷不軌的宵小手中,便可成就江湖大患。你記得書裡內容,別人知了,定會威逼脅迫,甚至重刑拷打你寫出。恐怕你寫了之後,還要殺你滅口,好教秘術不再外傳,只他一個知曉。你今日跟我說了不妨,日後卻決不能再和人提起。”
酈琛道:“是。但這次交上去的書,關係爹爹的性命。《子午內經》講的是養氣蘊息之術,同尋常修煉內功的典籍相去甚多,信王若是看破,豈不是便害了爹爹和餘伯伯你?這部書落到我爹爹手裡,本是十分隱密的事,他都知道了,多半也知道這書裡的詳情。只好由我寫了出來,勝過另造贗品。”
餘風陵點頭道:“也只好如此。”當下令人取了紙筆來,酈琛便伏案作書。
他經文記得雖熟,然而大病初癒,精神不濟,寫不了幾頁,便覺神昏氣短,手指發顫。酈琛心道:“這書晚交上去一日,爹爹便在牢房裡多受一日磨折。”當下勉力書寫。到得晚間,便將十篇經文中的前兩篇寫了出來。
他心中憂急,晚上也沒好生睡得,第二天一早又起來接著寫。餘風陵來看過他一次,見他實在寫得辛苦,勸他休息,酈琛哪裡肯聽。
須防肘腋
第三天夜間,酈琛正秉燭奮筆疾書間,忽聽得窗上有人輕輕叩擊,一人在窗下道:“酈琛,是我。”正是簡淇的聲音。
酈琛心下詫異,放下了筆去開窗,簡淇便一躍而入。酈琛道:“你怎麼這個時候來?”
簡淇不答,幾步走到桌邊,道:“你在寫甚麼?”酈琛一驚,雖覺簡淇待他親善,但想此事隱密,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道:“沒甚麼。是以前讀過的書,默寫一遍算作溫習。”一面便想把桌上的紙收起來。
簡淇道:“你不必瞞我。我聽到了餘風陵他們談話,你是要將《子午內經》全篇默出來給他,是也不是?”酈琛驚異得不知說什麼好,只道:“你怎地去偷聽餘伯伯的談話?”
簡淇哼了一聲,忽然將桌上那疊紙拿了起來,放到燭火上。酈琛大驚失色,伸手來奪,被簡淇輕輕一下格開。那紙見火便著,早蓬蓬勃勃地燒了起來。酈琛呆了一呆,簡淇已將紙拋在地下,頃刻間兩三日的心血盡化成了焦炭。
酈琛怒不可遏,一掌向他打去,道:“你發瘋了不成?”簡淇抓住了他手,道:“你才是瘋了。這篇東西寫了出來,你還有命沒有?”燭火下見到酈琛容顏憔悴,又是心痛,又是氣惱,道:“餘風陵怎麼騙得你答應替他寫這東西?”
酈琛聽他語氣間對自己關心殊甚,雖然心中氣惱疑惑不減,也不由得愣了一愣,道:“他怎麼騙我了?”
簡淇反問道:“你可知這部《子午內經》的來歷?”
酈琛道:“不過是一部修習內功的書罷了。又有甚麼?”
簡淇冷笑道:“《子午內經》自書成以來,百年裡幾經輾轉,不曉得要了多少人的命去。——那餘風陵只怕沒跟你說過,這部書在落入你家之前的最後一個主人是誰罷?”這話卻問住了酈琛,由不得問道:“是誰?”
簡淇道:“這人姓趙名煜,便是當今的皇帝。”
酈琛“啊”了一聲,他父親說起這部書來歷時語焉不詳,他雖知其中必有隱秘,卻萬沒想到竟是從皇帝手中得來。
簡淇道:“十一年前崇文院秘閣失火,焚燬典籍無數,普天下都只道《子午內經》就此失傳。你這一部書默寫了出來,你道會是甚麼結果?”
酈琛心中亂成一團,隱隱覺得此事大有不對,道:“那為甚麼餘伯伯……餘風陵要跟我說,這個抄本能換得我爹爹出獄……”
簡淇打斷了他道:“你爹爹半個月前,便由刑部擬決,皇帝御批,在五朝門外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