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精彩紛呈啊。從梅影出示蓋了官印的休書,到臥房裡的表妹,從父親的憤怒到表妹的自殺逼婚,讓陳瀚的腦子變成一片漿糊。
他這一十八年,除了在外惹禍引起父親時常的責打,其他的由於老祖宗的保護和柳氏的縱容,一直都很通順。
想讀書就讀書,不想讀書就打馬看花,一群朋友,整日的遊蕩。在京城裡,府裡,都沒人敢惹他。
可是今年這兩個月來,受傷,沖喜,休妻,逼婚,這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陳瀚頹然的倒在床上,腦袋隱隱的刺痛,讓他更是煩躁。起身到外面,摸出一罈子酒。然後也沒走門,直接開啟窗戶跳了出去。
他提著酒罈子,來到離梧桐苑不遠處的一個假山頂上。這是他從小一煩悶,就會來的地方。找了最喜歡那塊石頭,坐下。
陳瀚看著夜空,心裡一片空蕩蕩。抓起酒罈,喝了幾口,覺得索然無味。就靠著石頭上假寐,想著這些天的是是非非。
晚風溫潤,再加上頭部有傷,一時間陳瀚有些朦朧。剛剛要睡過去的時候,被下面傳來的嘁嘁喳喳的聲音驚醒。他本不想聽他人壁腳,可是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一個耳力超強的人,他不想聽也難。
“夫人讓我問你,你是怎麼弄的,還沒上手,聽說你還惹了他不高興,被攆到院裡了。”一個壓低了嗓音,有些熟悉。
“他這幾天心情不好,不過你回去和夫人說,能不能把上次的藥也給我一份,就是青梅的那種。你知道,我如今靠不上去,只能試試那個了。”這個聲音不太熟悉。
青梅的藥,那是什麼,陳瀚忽然想起青梅死前,他臥房裡的香氣。震驚的他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小聲點,胡說什麼,夫人什麼時候給過青梅藥,你不想活了。你看看凝碧,把他哄得多高興,你不比凝碧差,怎麼就上不去。”陳瀚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怎麼和她比,她按著夫人的法子倒是懷上了,可不是一樣沒了嗎,如今她可是懷疑到你們了。你回去還是說一聲的好,不定那天她就捅破了這些,大家都沒好。”陳瀚聽到這裡,人整個呆愣住了。
要是他再聽不出來,他可就真是那個梅影嘴裡的豬頭了。那個一直都是對他有求必應的女子,那個十幾年,一直都對他溫婉微笑的女子,她竟然都是在算計他。陳瀚想到這裡一陣氣苦。
“她老子娘可是都在莊子裡呢,她不安分的話,一家子還想不想好。”陳瀚終於聽出這是那女人身邊的柳媽媽。一個看到他比看到陳治,還要笑的溫暖的女子。
“你可要抓緊了,剛剛聽說二夫人去老祖宗那裡了,為了表小姐。要是表小姐進了門,你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陳瀚憤怒的想下去質問她們,痛打這些嚼舌根的奴才。好在他尚存的理智,約束了他的行為。
他忍著等那兩個女人遠去,他自然也知道了另外的女子,就是他曾經訓斥過的丫頭,娟子,也是郡王妃,他的後媽送個他的丫頭。
陳瀚的胸膛激烈的起伏,這一次的壁腳聽的,顛覆了他從前所有的認知。他狠狠的抓下頭上的白布,揉成一團,揮手甩向遠方。很多從小到大他不解的事情,如今都有了答案。
陳瀚一路飛奔,往老王妃的院子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只是覺得該去個地方。跑到半路,不知道怎麼的,他又轉身跑去陳留的書房。
不就是個世子嗎,給她,給他,總是對他微笑的陳治,稚嫩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前。她們喜歡,他還不稀罕呢。
他一路衝到陳留的書房所在地,被常田攔住。“三公子,你請先留步,那個夫人在裡面和郡王說話呢。”
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想知道,陳留和那個女人會說些什麼。陳瀚看了看四周,嘴角翹了翹,定下心來。
“常叔,那我先回去,一會再過來。”
然後他出了院子,繞到書房後側的牆邊。那裡有棵樹,還是八九歲時候發現的。
他就曾經順著這棵樹,爬到陳留的書房裡,溜達夠了,再順著窗戶出去。從小到大,他進去過好多次,迄今為止,還沒被發現過。
“爺,妾身覺得此事不妥,瀚哥這樣無故休妻另娶,對他的弟弟妹妹婚事都有影響。而且,今日妾身不得不說一句,他這樣頭腦簡單,做事莽撞和不負責任,如何能擔起承繼王府的大任。”柳氏溫婉的聲音還和往日一樣,溫潤柔和。
“我也覺得不妥,可是如今竇家的丫頭不能不娶,而那杜氏又已經休棄了。還能有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