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琰不信地搖著頭:“不可能,他們難道是預知未來的神仙?奪取八郡之後不趁勝進取,反而是把主力轉移出海上島?我不信,這不可能!”
劉穆之正色道:“琰帥,妖賊為了這次作亂,經營策劃多年,在海外諸島早就存下了大量的糧草,上次作亂得手之後,迅速地把大量軍械和家屬也轉移出海,我們之所以沒有捕捉到妖賊主力,就是因為他們避而不戰,要知道他們攻下八郡時,可是有兵馬十餘萬的,怎麼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呢?”
“至於吳地的那些土豪,是那些人捨不得自己的家業,不肯隨妖賊出海而已,這回北府軍班師回京,吳地只有琰帥一支兵馬,還分出大半安撫收復各地莊園,妖賊知道內情,這才趁虛而入,現在他們的兵力十幾倍於琰帥手頭兵馬,又是作了充分的準備,其勢難擋,琰帥應該早作決斷才是!以免步王凝之的後塵啊!”
謝琰的雙眼通紅,拍案而起:“劉穆之,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本帥跟王凝之這種不習兵事,只會裝神弄鬼的神棍怎麼可以相提並論?!你是要咒本帥嗎?”
謝琰的咆哮聲還在殿內迴盪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而來,卻是一個插著靠旗的傳令兵,飛也似地奔了進來,在臺階下跪地,滿臉是汗地說道:“琰帥,浹口,浹口烽火,傳信說是,說是賊船蔽海而來,這會兒,這會兒浹口戍,已經陷落了,賊軍正向著上虞進發!”
謝琰的表情,一如他的人,頓時就僵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了神,對著那斥候吼道:“再探!”
斥候的腳步聲隨著他的身影一起飛奔而出,滿殿的文武,包括所有的書吏全都眼巴巴地看著謝琰,偶爾有些人投向劉穆之的目光中,已經充滿了敬佩之色,劉穆之嘆了口氣:“琰帥,這回妖賊來勢洶洶,不可力敵,最好是緊急整頓兵馬,同時傳令各地平定莊園和剿匪的部隊,迅速向吳興一帶靠攏,收縮,而您也應該馬上率軍撤離。”
謝琰看著劉穆之,咬牙道:“你是要我不作抵抗,現在就扔下全城,扔下全部吳地八郡的百姓,率軍逃跑嗎?”
劉穆之搖了搖頭:“不是逃跑,是轉移,賊人在吳地到處都是眼線,內應,就是這山陰城中,有多少是賊人的臥底都不得而知,加上前陣子這裡陷落過,賊人在這裡有什麼暗道,機關,都沒來得及察清,山陰城是絕不可守的,如果帶上百姓,是萬萬跑不過賊人的,只會影響行軍速度,所以只有現在率軍迅速轉進到吳興一帶,再與劉牢之的北府軍會合,方可回師一戰!”
謝琰厲聲道:“不要再說了,劉穆之,雖然你這回訊息正確,但是我謝琰身為會稽內史,有守土護民之責,怎麼能一個妖賊都不見,就望風而逃呢?!”
一陣緊急的腳步聲傳了進來,另一個渾身大汗的斥候,失魂落魄地奔了進來:“琰帥,緊急軍情,賊軍,賊軍已經過了上虞縣城,張縣令被殺,現在賊軍先鋒,直奔山陰城而來。”
謝琰的額頭上,開始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劉穆之咬了咬牙,繼續說道:“琰帥,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就象當年的淝水之戰,秦軍勢大時,我們也只能退讓一二,等待主力會師,而苻堅就是因為過於自大,不等眾軍集結就先率先鋒部隊出戰,才有大敗,我們這回應該…………”
謝琰的雙眼一亮,突然大笑了起來:“穆之,你說得太好了,對啊,當年淝水的時候,眾人都說秦軍百萬,不可力敵,只能退回廣陵,繼而退回江南,靠著長江天險自保,只有我當時力排眾議,堅持請戰,這才有了淝水的奇蹟。”
“妖賊雖然一時看起來囂張,但他們再多,有淝水的秦軍多嗎?他們戰力再強,有當年橫掃天下的秦軍強嗎?即使是滅國無數,一統北方的苻堅,也難當我雷霆一擊,幾個妖賊,又能奈我何?今天,本帥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作真正的大將,什麼叫作真正的戰爭!”
他說著,目光投向了左首:“副將劉虔之何在?!”
一個彪悍的大將出列行軍禮道:“末將在此,願聽大帥軍令!”
謝琰咬了咬牙,拿出一根令箭,投向了劉虔之的腳下:“你著即率本部二千步騎,速趨邢浦,務必要對賊軍先鋒迎頭痛擊,這回妖賊突然來襲,打的就是一個速度,因為他們知道,正面列陣與我軍較量,必敗無疑,就想用這種突然襲擊的辦法,配合城中的內應,一舉奪城。可惜,本帥早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劉將軍,你是京城宿衛軍的將校,多年來一直跟隨司馬尚之將軍,這回吳地平叛,也立功甚多,這次首戰用你,希望你能打出水平,打出我大晉御林軍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