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著眼睛,抱著一個黑色獸皮小襁褓正好出來,沉默的搖搖頭,漠雅手裡的藥碗掉在地上,黑色的藥汁潑散開來。
“是個黑髮的小雌性寶寶,你看一眼,我要抱走了。”這裡的說法是夭折的嬰兒不能入土,必須儘快送走,要不他就會留戀在自己阿麼身邊,永遠不得解脫,還會縮減到自己阿麼的壽命。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我去送他最後一程。”漠雅張開手臂,把孩子接過來,小臉紅紅皺皺的,五官還沒長開,看不出像誰,只是太輕了,抱在懷裡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你早點回來,雷晉當時暈過去了,不太好。”熙雅看著漸漸遠去孤寂的背影,想了想,又加了句,但是也不確定漠雅聽見沒有。
“寶寶,你果然是不願意來的,是我們勉強了,你阿麼也沒看一眼,你也還沒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漠雅攏攏襁褓把孩子裹緊了,最後一次摸摸孩子的臉,把頭頂上的多餘獸皮搭下來,“寶寶,這是阿爹經常帶你阿麼來看日出的地方,每天的第一縷陽光都會照到這裡,很暖和,寶寶,你好好的去吧,阿爹要回去看你阿麼了,他雖然嘴上一直說不想要你,但是他從來都無法真的狠下心,他現在一定很難過。”
雪很大,很快就黑色的襁褓遮蓋了,漠雅轉身離開的剎那間,淚如雨下,但是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們第一個寶寶在這冬天的第一場雪中,來了,又很快的走了。
'正文 最遠的距離'
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下的時間格外長,足足下七八天了還沒停,廣闊的草原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了,部落的老人都說好幾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再這個下法,明天開春,雪融了,非鬧水災不可。
雷晉後面撕裂的傷口已經仔細上過藥,人在當天夜裡就醒了,熙雅和漠雅都沒睡,連後來得到訊息的明雅也跑了回來,三個人都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熙雅扶起來餵了點溫水。
雷晉的臉上還帶著生產過後的蒼白和疲憊,但是眼神焦急的在屋裡尋找,漠雅知道他在找什麼,心裡酸脹的難受,只是輕聲說道:“寶寶走的時候很平靜,沒有痛苦。”
雷晉怔怔的望著漠雅,他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清楚,只是啞著嗓子神色激動的問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雷晉,你別這樣,我們知道你難過,可是寶寶生出來就沒氣息了,青喬醫師也說沒辦法了,如果難過你哭出來,不要憋著……”熙雅說到這些自己忍不住先紅了眼圈。
“那他現在哪裡,讓我看一眼。”說這話時,雷晉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神色很快平靜下來,放佛剛才的激動是錯覺。。
“孩子,我已經送走了。”漠雅握著雷晉的手,說出這話時,他覺得雷晉冰的嚇人,本能的攥的更緊。
“我還沒看一眼呢,你們哪怕讓我見一次。”雷晉喃喃,聲音很低,似乎只是在問自己,原來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天都黑了,寶寶也走了。
明雅見雷晉這樣,飛快起身跑了出去,忍了大半晚上的淚水終於抑制不住流了下來,阿麼說最難過的是雷晉,明雅不可以哭,但是他覺得雷晉哭不出來,明雅心裡很疼,看著這樣的雷晉,明雅心裡疼的快要死了。
儘管明雅捂緊嘴巴,屋裡的人還是聽到他竭力壓制的抽泣聲。
一時間房內靜的嚇人。
“外面下雪了嗎?今晚怎麼這麼安靜?”雷晉望著窗子的方向輕聲問道。
“恩,白天就開始了,下的很大,外面的地上都有厚厚的一層積雪了。”漠雅回答。
“那他會不會很冷?”他無數次嘗過那種滋味,又黑又冷,只有自己一個人。
漠雅別過頭,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回身對雷晉道:“你再睡會吧,離天亮還早著呢。”
“是啊,我應該要睡覺了。”雷晉從熙雅的懷裡掙脫出來,自己躺下,還拉了拉毯子,裹的嚴嚴實實,今天晚上真的很冷,身體怎麼都暖和不過來。
“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你睡吧,明天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熙雅說著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擦擦眼角,幫雷晉把毯子拉高點,蓋住肩膀,
“漠雅?”雷晉忽然開口喚他。
“恩?你想說什麼?”漠雅聞言低下頭靠近點問道。
“你把他放在哪裡了?”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就在咱們經常看日出的那個小山上。”
“恩,你們都去睡吧,喊著明雅一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