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4)

小說:不死之約 作者:辯論

你個傻娘們你哭吧!一會兒把瞎馬的人引來,全家一個別想活!

蓮立馬不哭了。

兩個人成親了這麼久,只這一晚,她感覺他真正是個男人,是個丈夫了。

那一夜,蓮抱著他不撒手,一回回,湊到他耳根兒,說二孩兒,你長大了,懂人事了。

他不說話,只是呼呼的喘息。

雞叫三遍,他才說話了,我得走。

蓮一動不動。

他也不動。

倆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彷彿一動,人就沒了。

到了雞叫聲此起彼伏時,他終於推開了蓮,我真得走了,等天一明就不好走了。

天還不明。

我得上娘屋裡看看,大半年沒回來,不知娘咋樣了?

娘好著哩!

咱家的麥也快該動鐮了吧?

都等你吧!

這雨下的,不要緊吧?要不中了,叫大幫幫你吧。

那你就別管了!你走!你走了,我找一群相好的!

你敢!看我不殺了你!

黎明前,陳樸真好不容易才走出自家宅院。

雨早停了,天還正黑得結實,零零星星狗的叫聲,就把深夜叫開了幾道縫,露出了一些欲垂未垂的星,這兒那兒,點點串串,像一地沒撒勻的紅綠豆…… txt小說上傳分享

16、

最艱苦的一年過去,到了四七年的春夏之交,國民黨軍隊的大規模進攻減弱,解放軍在華北的戰場開始由戰略防禦轉入進攻。在成功地阻止了國民黨軍隊進攻陝北和山東之後,四七年六月,五萬劉鄧大軍渡過黃河,向南挺進大別山,開闢了新的根據地。

這一年,陳樸真所在的原區大隊升為三十團,在半年的時間裡數次攻打縣城。沒了大軍團中央軍的支援,各鄉的保安隊早失了威風,紛紛龜縮排城裡,一時間河陽集上的槍聲稀落下來。

就在人們終於能過上幾天太平日子的時候,國民黨的地方武裝保安團與還鄉團勾結一起,開始瘋狂的下鄉偷襲。

事情過去了好久,人們偶然地說起來,陳家的那場血光之災,好多人預先都是知道了的。此前瞎子大的病好了些,人還是孱弱的,早晚出來,還到集上擺算卦攤子。半月二十的,也到蓮這邊來,來也還是那樣,人在前莊敲竹板,一句一句,自有人將那話會捎到蓮的耳朵裡。

那天有人聽到瞎子又在前莊打竹板,唱的那曲兒是淒涼而恐慌的,聽著叫人又無端發���

叫聲鄉鄰仔細聽,

陳店莊裡有災情。

災情就在八月裡,

莊西頭,陳家丁,

一家大小五口整,

四男一女赴陰冥……

村上的人們,好多人都聽到了,身上就有一點發緊。更多的人就罵,說這破瞎子,見不著閨女了,咒人家死呢,個缺德帶冒煙,不得好死的!也有那信的,只是半信,心說咋能呢?還有的就知道不好,也沒有那防的法子。那年月,各家都是土房院子,防不勝防,躲也沒處躲呢。

瞎子的話果然一字不落地傳到蓮的耳朵裡,蓮的心跳了幾跳,是大禍臨頭的感覺,可一個女人家,她哪裡作得了這個家的主?

後來聽莊上老人講,那年八月,正是三秋大忙天,地裡莊稼都熟透了。豆子張了嘴,高粱曬了紅,穀子也都彎了腰。村上的人吶,都恨不得張出八隻手,割的割,掰的掰,打的打,人忙得就像捻捻轉兒。

那天,昏天地黑了,場院上的人都捧上了湯碗,才見我爺爺從地裡回來,揹著一捆高粱杆。

雖說節氣已入了秋,前半夜還是燠熱著。總到了後半夜,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才消停了,落了汗,在露天地裡睡死了。

狗的叫聲從莊頭上就開始了,總叫了半里多地,我奶奶才在睡夢中隱約聽到。她那裡一睜眼,人已到了跟前。人不是一個,而是一群,站滿了一院子。我奶奶發囈怔般地問一聲,誰呀?這黑更半夜的。一個黑影答話說,是蔡隊長。

我奶奶聽著話音很陌生,心裡想,咋這音兒哩?

那一邊,我爺爺就從席子上坐起來,嘟噥說,咋又是半夜三更地摸來了?就聽來人問,你是陳樸真的父親啵?我爺爺剛說了一聲是,話音沒落,就聽噗哧一聲,黑地裡什麼一閃,後來知道,那是刀。

來人一刀砍下去,我爺爺,一件搭在身上的汗褂子還沒穿上身,就從手裡落下來,張著嘴,似乎正要說什麼,血沫子噗噗噗,就從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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